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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教授的异变


  我许长时间不答一句话。

  现如今济德校内这些学生虽不能说他死去了,但显然也已经不再是活人。

  毕竟寻常人在受到了这种程度的损伤以后,哪还有能若无其事的起身,又继续着手于去做自己的事情的?

  我不知晓在受到现实意义的损伤面前,济德校内的这些学生,他们是否还活着。

  ……但无论如何,在他腹中的内脏被外界作用力如同按压一支乙烯颜料那样挤出体外以后,他显然是活不成了。

  谭记史教授或许自己也晓得这道理,只是那学生,手骨虽断了,身体内糜烂的血沫又从他的鼻腔与口舌处流出。

  但他这时毕竟还像寻常的活人那样行动,而谭记史教授对玄学一门的术法正巧又所知甚少。

  ……他甚至庆幸于自己对玄学一门的术法所知甚少。

  话虽如此,即使谭记史教授此前对这种事情心存侥幸,如今在瞧见我对这问题避而不答的态度以后,在想要装聋作哑,却已经是不能了。

  我因此不答一句话。

  我竟不敢再答哪怕是一句话。

  “……罢了,或许我不该向你询问这许多。谢怀玉,你在我手里受教了一年,我早就知晓你的性子。”

  “你的性子虽说怯弱,却不比张才哲,即使如今身处在这般处境里,也断然做不出什么不忠不义之事。”

  “至于济德校内现今这一众学子的状态……谢怀玉,我不知晓你对这个中的原因是否知情,但你既然现在不肯说,想必也是事出有因。”

  谭记史教授的话说罢,他很快又再次沉默。

  事实上,谭记史教授的性格原本就是如此,他沉默,且习惯性讷口少言。即使是在济德学院的灾变还未发生的时候,他也鲜少会与其他任何人说话。

  但或许,或许是我多虑,谭记史教授的神情虽说与寻常时候别无两样,但我却因此莫名感到不安。

  “谢怀玉,”就在我迟疑自己是否要出手试探谭记史教授对此事的态度以后,他却率先询问我,“眼下济德学院里的状况危急,按理来说,你现在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之所以现在来找我,想来你是有事情想要询问?”

  “是这样的……”

  我正要和谭记史教授说明自己的来意,可魏招娣却忽然无故捏了捏我的小指。

  “谢怀玉,你且等等,这位教授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她踮脚凑到我耳侧低声说。

  “……抱歉,或许是我多虑,但这位教授如今不像是活人。”

  话虽如此,可我却瞧不出谭记史教授的状况有什么古怪。

  或许是因为济德大学的灾变,谭记史教授的精神状态相较起寻常时候明显颓唐,我此前从未见过他如此。但即使是这样,我仍然没有从他体表瞧见什么明显异于寻常人的部分。

  谭记史教授察觉到我的情绪有变。他先是莫名瞧了一眼魏招娣,但并未同她说些什么,沉吟过许久,他才继续说。

  “谢怀玉,这孩子……想来也不是寻常人了?”

  “是的,”我暗中与魏招娣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征得对方的同意以后,才解释说,“她的名字是魏招娣,与学生私交甚笃,在济德学院的诡变一事中帮衬我许多。”

  “魏招娣?”

  谭记史教授闻言即皱眉:“你父母怎会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真是愚昧,难怪你的体格瞧起来竟如此瘦弱。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今年可满了二十一岁……”

  魏招娣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发展成这般模样,她不擅长接受其他人的好意,原本因为防备谭记史教授,正不动声色的挡在我面前,这时听见谭记史教授询问起这些事,倒是当即就吓得躲到我身后去了。

  我叫她的名字,魏招娣也不肯出声,我只得耐着性子安抚她,魏招娣便踮脚从我颈侧露出一对玄黑且无神的眼睛。

  眼神仍旧是警惕的,好像只矮身坐在灌木草丛里护崽的野猫,虽说恐惧,却不见她因此而伤人。

  “魏招娣,你且放心,谭记史教授此前教导我许久,即使他这时的的确确已经死了,我也不信他会助纣为虐……”

  可我的话没能说完,正想要给魏招娣解释谭记史教授为人的时候,他竟自己出言制止我。

  “谢怀玉,她话说的不错。”

  谭记史教授将自己右手原本缠绕着的医疗绷带解开,毫不避讳的将其展示在我与魏招娣两人的视野下。

  只瞧见在此人掌纹粗粝,或许是因为常年职教的缘故,他的指上生着茧。因为前不久才使用过粉笔,谭记史教授现在未来得及净手,而粉笔书写时形成的细小粉尘又长入他的肉里。

  竟好像生了株银白色枝叶的古树。

  我一时竟瞧的有些头晕目眩,再一晃神回来,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他手上哪里附着着什么银白色的树形纹样,只是沾着些白灰。而在他手掌距离虎口仅数厘米的位置,竟无端横呈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瞧着像是刀伤,或许是因为这伤口形成的时日较短暂,眼下还在流血。

  “事情如你所见,我不清楚自己的伤势究竟是如何发展到如今这地步的,但很显然,按照人类生理学的基础常识判断,我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如此自如的使用自己的左手。”

  ……是的,情况正如谭记史教授自己所说。

  活人的躯体生理学上具有自我保护机制,因此在受到这种程度的刀伤以后,为了避免对自己手部的神经造成二次伤害,除非在事后使用相应的药物,否则在短时间内本应该无法再使用了才对。

  但如今济德大学在玄学意义上被术法阻隔,按照校医务室原本的储药情况来看,显然是不可能存在这类药物的。

  既然在受伤以后没有经受药物治疗,谭记史教授显然不可能只凭着自己的毅力就轻易解除自己机体的防备机制。

  ……我情理上难以接受这事情的真相,但身处在灾变以后的济德学院,事情显然是已经相当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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