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视线来自店门口，李萱萱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那里，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和章倪。

“你好，请问你找谁？”李萱萱站直身子，礼貌地问道。

那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好奇，又像是探究，还夹杂着一丝李萱萱难以理解的怨愤。

“萱萱，她是谁啊？”章倪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萱萱摇摇头，转头看向那女人，再次问道，“请问你是……”

“我叫凯丽。”女人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是……跟你一起来的。”

李萱萱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章妈之前跟她说过，这次回去，会带一个叫凯丽的女孩一起，说是老家那边亲戚家的孩子，过来认亲的。

“哦，你是凯丽啊！”李萱萱恍然大悟，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坐，别站在门口。”

凯丽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她似乎有些拘谨，低着头，不敢看李萱萱和章倪。

李萱萱招呼凯丽坐下后，便去倒了杯水给她。凯丽双手接过水杯，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李萱萱笑了笑，问道，“坐车累了吧？我们明天就回老家了。”

提到“回老家”，凯丽的手微微一抖，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一些，她慌忙放下杯子，用袖子擦拭着。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李萱萱关切地问道。

凯丽摇摇头，“没，没事。”

“没事就好。”李萱萱看出凯丽似乎有什么心事，但也不好多问，便岔开话题，聊起了一些家常。

第二天一早，章大哥赶着牛车来接他们。李萱萱一家三口，加上凯丽，以及大包小包的行李，把牛车塞得满满当当。

“爸爸，我要喝水！”刚走了没多久，财娃就嚷嚷起来。

章倪连忙从包袱里翻出水壶，倒了一碗水递给财娃。财娃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爸爸，我冷！”喝完水，财娃又开始喊冷。

章倪无奈地笑了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在财娃身上。

看着章倪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李萱萱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章家村。

“爷爷，我们回来了！”刚进家门，章倪就扯着嗓子喊道。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章爷爷从屋里迎出来，看到李萱萱他们，脸上满是笑容，“一路辛苦了，快进屋歇歇。”

章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唯独凯丽，站在人群边缘，显得格外沉默。

晚饭后，章爷爷把李萱萱和章倪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萱萱，章倪，这次把你们叫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章爷爷缓缓吸了口旱烟，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波澜，“凯丽这孩子，其实是咱们宋家的人……”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章爸和章妈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章倪握着李萱萱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原来，几十年前，章家遭遇变故，章爷爷的妹妹带着女儿远赴外地，后来音讯全无。前些年，章爷爷托人几经周转才联系上，可惜妹妹已病逝，只留下凯丽这唯一的血脉。

“这孩子也是命苦，爹娘都没了……”章妈抹了抹眼角，看向凯丽的眼神充满了怜惜。李萱萱也走上前，握住凯丽的手，轻声安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凯丽眼眶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今年过年，大家都辛苦些，把家里收拾收拾，咱们好好热闹热闹。”章爷爷拍板决定，“等过了年，就托人去把凯丽的户口迁过来。”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开始计划着过年的安排，喜悦的气氛冲淡了凯丽认亲带来的复杂情绪。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在村口玩耍，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声。

“不好了，程家小子掉河里淹死了！”

“什么？！”章妈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大人们纷纷聚集到一起，议论纷纷。程鹏是王家唯一的孙子，平时娇生惯养，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

“哎，这大过年的，王家可怎么受得了啊……”

“谁说不是呢，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造孽啊……”

“听说昨天程鹏还跟家里闹着要糖吃，结果他奶奶没给，这孩子就赌气跑出去了……”

“作孽啊，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可怜王家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李萱萱听着大人们的议论，脑海中浮现出程鹏那张稚嫩的脸庞，以及他看向财娃时，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羡慕……

“怎么了？”章倪端着洗好的衣服，看李萱萱站在门口发呆，便开口问道。

李萱萱摇摇头，正准备开口，却看到章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李萱萱心里五味杂陈。程鹏虽然霸道了些，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实在令人惋惜。她轻轻叹了口气，对章倪说道：“程家小子……淹死了。”

章倪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安慰道：“生死有命，你也别太难过了。”

李萱萱点点头，可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她回想起程鹏看财娃时那羡慕的眼神，也许，他只是想要一颗糖，一份简单的快乐……

吃过早饭，章倪带着财娃和国庆去村里帮忙，李萱萱则在家照顾胖丫。胖丫还在为昨晚的事情闹别扭，撅着小嘴，一言不发。

“胖丫，怎么了？还在生爸爸的气吗？”李萱萱轻轻抚摸着胖丫的头发，柔声问道。

胖丫抬起头，大眼睛里噙着泪水，“爸爸昨晚凶我……”

原来，昨晚胖丫想吃糖，章倪不许，她就又哭又闹，章倪一时没忍住，就说了她几句。

“爸爸也是为你好，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李萱萱耐心解释道，“你看，哥哥和国庆弟弟多乖，都没有吵着要吃糖。”

胖丫看了看哥哥和国庆，又看了看李萱萱，终于破涕为笑，“我知道了，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乱吃糖了。”

李萱萱笑着亲了亲胖丫的脸蛋，“我们胖丫最乖了！”

下午，章倪父子三人回来了，带回了村里的消息：程鹏的尸体已经找到了，王家老两口哭得死去活来，村里人都在帮忙料理后事。

“哎，真是可怜见的……”章妈一边做饭一边摇头叹息，“王家就这一个孙子，以后可怎么活啊……”

晚饭时，章爸也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王家怀疑程鹏不是意外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章妈惊呼一声，“这怎么可能呢？谁会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现在还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章爸说道，“公安已经介入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但日子还得继续。王家的事情像一阵风，很快便平息下来，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三天后，小程突然失踪了。

“什么？小程不见了？”李萱萱惊呼道。

章倪放下手中的东西，眉头紧锁，“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刚刚，我去喂鸡，没看见小程，我还以为他跟财娃他们玩去了，可是……”王家大儿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急，我们先分头去找找。”章爸当机立断，安排人手分头寻找。

李萱萱心急如焚，抱着胖丫，坐在章倪的自行车后座，财娃和国庆坐在前面，车上挂满了家人朋友寄来的东西，他们要赶往火车站，踏上回城的路。

“你慢点，注意安全。”李萱萱紧紧搂着章倪的腰，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章倪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放心吧，会没事的……”

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只留下王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静谧的村庄里回荡……

“等等，你们有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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