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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桑桑,哥哥来了


她这两年所受的所有屈辱、背叛、恐惧、怨恨……

  全都拜他跟姚不辞还有谢龛所赐!

  哪怕是死,哪怕此生再不能见兄长一面,她也绝对不会生下祁覃的孩子!

  “兄长明知你非祁氏血脉,依旧将你当做亲弟弟一样待在身边,授你剑术,分你军功……”

  “你是如何回报他的?你跟你那个娘亲,抢走了我同哥哥在将军府的一切!你们贪心不足,竟同谢龛一道设计要害死他!!”

  “给你生孩子?呵,下辈子都不要想!”

  她声音嘶哑激烈,积压了两年多的恨意被撕开了裂口,疯狂涌出的情绪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祁覃顾不得同她多说话,眼下一只手的确是无法将这发疯的马控制住。

  咬咬牙,一狠心,手中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祁桑痛到倒吸一口凉气,手心的发簪被祁覃抢走丢到了一旁。

  他再次试图双手牵住缰绳,可下一瞬,祁桑却忽然用完好的左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一咬牙,带着他一道摔下了马背。

  金灿灿的一缕晨光撕开了最后一道夜幕。

  霞光漫天。

  祁桑根根眼睫几乎都被镀上了一层灿灿金色。

  她的身体很轻很轻,像是飘在半空中,唯有腰间紧紧地缠着什么东西,束缚着她不飘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也不知飘了多久,她终于坠落了下来。

  预料中的翻滚、疼痛、断裂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被困在一个硬实温热的空间里,腰间的束缚松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落在脸颊上,轻轻擦拭掉她拔出发簪时溅落在眼尾处的一串血红。

  祁桑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祁桑……”

  沙哑到极致,又如烙印一般印在脑海中,轻易被她辨别出来的声音。

  祁桑脑中嗡鸣一片,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睫,于霞光一片中,看到了谢龛的脸。

  她迷茫地想,她这是死了吗?

  大约是死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谢龛呢。

  死亡原来这么简单。

  都没怎么感觉到疼痛,绝望,挣扎,就这么从马背上甩下去,然后就死了。

  真是晦气啊。

  她这回光返照的一瞬,看到的不应该是谢龛的,应该是哥哥啊。

  她心心念念的哥哥啊。

  心中遗憾万分,刚要闭上眼睛,就感觉一双手探了过来。

  她身子歪了一下,从谢龛怀中被人接了出来,稳稳地抱在了另一个人怀中。

  扑面而来的桂香与松香钻入鼻息间。

  祁桑深深嗅了一下,满意地在那人怀中拱了拱:“哥哥……”

  “桑桑。”

  这一声,穿透岁月的长河,那样真实清晰地叩击上了祁桑的耳膜。

  她耳中嗡然一声,拉扯出一阵尖锐长鸣声。

  “桑桑,哥哥来了。”

  祁旻手指轻轻抚过她冰冷的小脸,声音温和柔韧:“几年不见,我们桑桑长大了。”

  祁桑颤抖着眼睫。

  她唇瓣在发抖,开开合合,一个字未曾说出口,豆大的泪珠已经扑簌簌落了祁旻一整个衣袖。

  祁旻山河一般清隽的眉眼满是心疼。

  他的桑桑,本该无忧无虑地过这一生的。

  他身为哥哥,本该好好护她一生烂漫天真的。

  “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保护好我们桑桑,叫我们桑桑受委屈了。”

  他轻轻拍着怀中哭到几近窒息的人儿,柔声哄着。

  晨光中,兄妹两人诉不完的衷肠。

  谢龛许多到了舌尖的话不得不生生咽了回去。

  他拧着眉心,看向已经制服了烈马奔逃而去的祁覃的背影。

  摔下马背之时,祁桑率先从祁覃怀中掉了下去,而祁覃却因双手牢牢拽着缰绳,只歪着身子挂在了马匹一侧不过片刻。

  祁桑被金蟒腰鞭缠住腰身飞向半空中的同时,他便稳住了身形又重新坐上了马背。

  没有片刻停歇地,直窜而去。

  这么多年来,他逃命的本事依旧炉火纯青,没有半点生疏。

  掌刑千户驱马赶来,低声道:“主子,院子里空了,他应该是猜到咱们会来,早早安排林氏逃了。”

  “派人追着。”

  谢龛慢慢将腰鞭一段一段折起:“别给弄死了,就慢慢地一直追,追上一次断他一肢,包括他那个做妾的母亲。本督要他此生都如过街老鼠,东躲西藏,一生不得安宁。”

  “是。”

  谢龛回首,再瞧过去的时候,祁桑已经在祁旻怀中昏了过去。

  他驱马上前,探出双手:“皇上大病初愈,当心身体,还是将她交给本督带回京城的好。”

  祁旻道:“这妹妹还是要自己带着的,旁人自是不便插手。”

  谢龛眯眸。

  不便插手?

  当初临死前将祁桑交给他时怎么没来一句‘不便插手’呢?

  如今妹妹给他养大了,从一群虎狼口中抢回来,养活了,说要就要回去了?

  谢龛随手摘下肩头氅衣丢过去:“皇上不要忘记了,是谁的探子先寻到的祁桑。”

  祁旻也不同他客气,直接拿氅衣裹住了祁桑纤瘦的身子,淡声道:“虽说抄的近道是朕提出的,但总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回宫后自会有赏。”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谢龛薄削的唇在寒风中渐渐抿成一条线。

  此行匆忙,带的人不多,秘密赶来虽未曾惊动任何人,但难保途中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他们没做什么耽搁,只是不能走来时的路了。

  山路凶险难行,带着祁桑无法穿行。

  只是从官路走,难免绕道,便是一路快马加鞭毫不停歇也得两三天才能回京。

  祁桑半路醒了过来。

  她被祁覃折断的手如今已经肿得很高,虽然上了药做了简单的包扎,但因来时没带太医,也没能立刻得到很好的医治。

  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吞服了止痛的药丸后便乖乖缩在祁旻怀中不出声了。

  谢龛在一旁冷眼旁观。

  已经整整一日了,她全程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眼。

  中途休整时,他递过来的水她也没有接,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一般。

  好。

  真不错。

  如今亲哥哥回来了,有了倚仗了,便不将他这个半道养了她两年的人放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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