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晚儿的肚子渐显突出了，有一天她忽然感到孩子在她肚子里动了一下。

  “刚才孩子动了。”她高兴地对君宇说。

  “真的吗？我听听。”姜君宇把耳朵放在她肚子上，“好像真有动静，估计也是一个像你一样顽皮的孩子。“

  “如果像我，我就教他武功，如果像你……他也不一定有你的能力。”

  “青出于蓝胜于蓝，他肯定会比我好的。”他搂着她说。终于看到你的笑容了，自从住进宫里都没见她这么笑过。

  非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新的期盼。随着胎动越来越多，她没事的时候就会跟肚子里孩子聊天。

  姜君宇也开始给自己的孩子做玩具，还常设计图好以后让晚儿提意见。他们好像能看见孩子就坐在上面玩一样。

  非晚好像再也没有想起水安城之事。

  建兴十七年九月初三，晚儿产下一皇孙，母子平安。

  第一眼看着儿子的时候，晚儿泪满眶。原来儿子是这样子的。

  “产后可不能哭，眼睛会不好的。”夫人说。

  “我是太高兴了。”

  “我们晚儿比娘想的还要坚强。”

  “听说娘生我的时候很不顺利是真的吗？”

  “嗯，你舍不得从娘的肚子出来，那年冬天特别冷，娘就想睡，听到很多人在耳边喊着不要睡，娘觉得自己走到了那棵老梅树下，忽然梅花开了，娘凑近闻了闻，好像你就出生了。我以为自己是做梦，后来你爹告诉我后院的老梅真的开花了。”

  非晚听完笑了。

  姜君宇抱着儿子，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小东西，把你娘亲折腾得够呛，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他把孩子抱到晚儿眼前说：“你一直想知道他像谁，现在看出来了吗？”

  “他一直闭着眼睛呢，应该像你。”她说。

  “怎么闭着眼睛就是像我？”

  “一副不想关心外面世界的感觉。”她说。大家都哈哈大笑。

  一会儿，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都到了。他们轮流抱着孩子。皇上给他赐名姜子易，非晚说他生在九月就叫他九儿。

  非晚每天睁开眼想的是儿子，每天睡觉前看的最后一眼也是儿子，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原来的计划。

  转眼间就到了子易的百日宴，非晚以为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谁知皇上要邀请群臣，给他办得特别隆重。

  一大早，晚儿就给他穿上新衣裳。

  “我们九儿等会要见很多客人喽。”她笑着说。

  “嗯今日九儿是小主人啦。”姜君宇说。

  他们来到凤栖殿，太子太子妃，公主和吴博温都在，还有两个非晚不认识的朝廷官员。

  大家都贺喜子易百日宴，小家伙虽然听不懂说什么，也是在晚儿的怀里手舞足蹈的。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皇上忽然颁布圣旨，皇孙姜子易过继给太子姜君辰，让在场史官作记录。晚儿完全懵了，她当场反对，她激动的情绪吓得子易哭了。

  “小宇，你先带非晚下去，免得吓着孩子。”皇后说。

  非晚真的跟疯了一样，“他们凭什么抢走我儿子？”

  “他们没有抢走儿子，只是过继在皇兄名下而已。”君宇安慰道。

  “你知道这个事？”

  “我不知道这个事，但父皇的做法我不感到意外。你知道皇兄不能生育，父皇肯定会想办法从外面过继的，既然咱们有了儿子，父皇肯定会想着子易。”

  “原来你们当初对我好就是因为他会是太子的儿子，我就是一个笑话对吗？我就是你们一个工具对吗？”

  “晚儿，不是这样的。儿子还是咱们的儿子。”

  “只是他会叫着别人母妃对吗？果然皇家都是无情的。”

  “晚儿，你替皇兄想想，那是他一辈子的痛，我们还年轻，我们还可以再生几个孩子。”

  “我替他想想，谁替我想想。为什么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要成为别人的孩子？”非晚大声道。

  “他还是在宫里，你也可以抱来自己身边养。”

  “我自己生的儿子还要祈求别人给我恩赐？你真冷酷，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就当初我傻吧？差点相信了你的话。”

  “你在别的事情都很善解人意，为何要对这事纠结不放？你当初答应母后的时候就应该想着会有这一日。你现在闹没用，父皇肯定早就决定好了，要不不会让史官记录，今日的事谁改变不了了。”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还以为是自己欺骗了你。对，孩子是我的条件，现在我们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你也满意了吧？”说着她就要离开寝殿。

  “你要去哪里？”他拉住她的胳膊。

  她没有回答，甩开他的手就出去了。她来到御书房，跪着。

  “晚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皇上说。

  “请皇上下旨让我去守水安城。”

  “你为这个而来。子易还小，你舍得吗？”

  “我福薄，没福享受做他的娘亲。”

  “晚儿，这对皇家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们知道对不起你，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那就请皇上下旨允许我去守水安城，这本来也是皇后当初答应我的，如今你们如愿了，就当践行诺言吧。”她冷冷地说。

  “晚儿，你再冷静考虑一下。”

  “请皇上下旨允许我去守水安城。”

  皇上没想到秦非晚是这样的固执，一步步紧逼，让他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你这么坚持，朕不要你去守城。那座城是由你打下来的，朕就封你为水安城城主，把那里赐给你。”

  “臣领旨。”

  非晚拿着圣旨就走出了御书房。

  姜君宇以为非晚去了凤栖殿，皇后说她不在。他返回的时候非晚已经回来了，她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干什么？”他按住她的手。她把圣旨交给他。

  看完圣旨，姜君宇瘫坐在床上。他想不到父皇竟会下这样的圣旨。水安城城主，是不是意味着她再也不回来了。他一口气跑到御书房，求皇上收回成命。

  “你们夫妻俩真是让父皇为难，一个跪着求圣旨，一个跪着求收回圣旨。这些都是儿戏吗？”

  “父皇，孩儿不能没有她。”

  “那是她自己求的，她连孩子都舍得，还有什么她留恋的？”

  “父皇，她只是对那个事情想不通而已，皇儿会好好劝她的。”

  “你觉得自己能劝得了她吗？父皇也不想她走，但她的性格，我不给圣旨她就跪地不起。”皇上无奈地说。

  姜君宇无精打采地回到寝殿，晚儿竟已经走了。他追到宫门。也不见她的影子，他跑到将军府，夫人说她没有来过。他一直追到城外，还是没看见她。

  晚儿没有直接出宫，她还是想再看孩子一眼。嬷嬷见她背着行囊，就问：“皇子妃要出门吗？”

  “请照顾好九儿。”

  “皇子妃请放心，奴才一定会好好照顾皇孙的。”

  她看着熟睡中的子易，心如刀割。

  “皇子妃想抱抱皇孙吗？”

  “不了，我怕自己抱了就放不下。”她擦着眼泪离开子易。

  “对不起，娘不能陪你了。”

  她来到将军府。夫人看见她，着急地问：“二皇子来过了，你去哪儿啦？”

  “娘，我要离开容州了。皇上刚封我为水安城城主，我马上就要去水安城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九儿怎么办？”

  “本来我就准备去守水安城的，九儿在宫里他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她想娘很快就知道九儿不是她一人的了。

  “你是他娘，孩子怎么能离开娘呢？”夫人着急地问。

  “我不一定是他的娘。”她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一位好的母亲。”

  “真的不能改变了吗？”

  非晚摇摇头，身心疲惫。

  “可怜的孩子，您好好照顾自己。”夫人掉着眼泪，“都怪娘，不该小时候把你当男孩子养，才会让你现在身上有这样的责任。”

  “娘，我是去那里当城主。如果您想我了可以去那里看我。”

  她们母女抱在了一起。

  非晚离开将军府，骑着马在路上狂奔，眼泪在空中飞过，她想这就是我的命吗？

  姜君宇回到宫里，去看九儿，嬷嬷说皇子妃来过了。

  “我应该想到她会先来看儿子的。”他自言道。

  他看着子易说：“你娘离开咱们父子俩了，这次彻底伤了她的心了。”

  子易哭了。他抱起他说：“你也伤心了对吗？”他抱着子易哭了。

  很快皇后就知道非晚离开的事情了，她抱怨皇上给晚儿下圣旨。

  晚儿的离开让人难受的人除了姜君宇，就是太子姜君辰。他不知道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大的后果。他自责，内疚。太子妃安慰他说：“这件事是父皇决定的，不能怪你。”

  “如果不是我的原因父皇就不会……其实你也不应该嫁给我。”

  “我们说好不说这件事的，我只想今生与你相伴，如果在你和孩子之间作选择，我一定是选择你，你再也不能说这些伤人的话了。既然晚儿妹妹已离开，我们就好好抚养子易，也让我们减少些对她的愧疚。”

  姜君宇回到无风苑，这里有太多晚儿的身影，他回忆他们在一起的各种事情。原以为他们有了孩子以后就能共度余生了，谁知会是这种结局。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感觉怀里还抱着晚儿。

  他在无风苑给自己关了三天，三天后他就去西山造船的地方了，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府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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