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和风平静下来时室内依旧还有柠檬味香水酸甜的香。

  香水的后调甜意全部淡了下来，只剩下酸涩的涩味。

  宿和风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响起，“让我静静。”

  他不想看她，瘫在床上，脸仰着看向天花板，这次眼泪仿若终于毫无保留的流干，他的眼干涩的疼。

  白茶站起身，腿发麻，她走到门边时向室内看了一眼。

  青年依旧是那个姿势躺在那里，眼涣散的睁着，像是乱葬场里被人抛尸荒野死不瞑目的流浪汉。

  良久，门被她带上，她却没有走。

  她倚靠在门背，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她没有什么烟瘾，穿梭数个世界了总是会吸烟的。

  打火机发出‘咔嚓’声，火苗窜起。

  她叼着烟点燃，她微垂着头，头发散乱的遮住她的脸。

  她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

  烟雾缭绕间，她的表情模糊。

  缭绕烟雾中，她似仙似魔，诱人堕落。

  白茶此刻内心情绪纷杂，她额角太阳穴突突的跳。

  监控查出来是杨洋洋同两人揭露宿和风白茶的关系，甚至还打印了份合同给老太太看，让人一下气的发病。

  白茶问了杨律师，杨律师惶恐的说他家里电脑上的合同删了个干净，不知那臭小子从哪弄来的，他会押着人去赔罪道歉的。

  白茶冷淡的回了个‘不用了’。

  身为律师，白茶相信他嘴巴很严，性格谨慎。

  ［调查的怎么样？］白茶声音冷淡，她夹着烟倚着门，脸上没有表情。

  系统小心翼翼的回，［宿和风身上的能量波动异常，查出…查出他觉醒了自快穿局与该世界意识交易后所有被攻略的记忆。］

  白茶想起曾看到宿和风一次一次与林青斗争不死不休的惨状，沉默下来。

  这样他的异常就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即使白茶有所察觉，被确认猜想后还是颓废的将头枕着门框。

  “不对，不对，还有一个……”

  白茶想到突然在电脑里出现的合同，想到宿和风万年难得一遇觉醒所有攻略记忆的情况……

  当世界意识向快穿局递交任务时，快穿局与世界就签订了契约。

  攻略者帮助稚嫩的世界意识完善世界剧情，世界意识向快穿局付出报酬，而那些攻略失败的轮回按理来说将会被快穿局与世界意识全部抹除。

  “看来有人违反条约呢……”

  她低低的念，语调却令人工智能产物的系统一下毛骨悚然起来。

  系统尖叫起来，［别做傻事，我向上汇报给快穿局，上一个违规的林青现在魂魄都被鞭挞散了个干净］

  白茶并不说话，只是又沉默起来，平静的开始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她调整好了情绪，去书房处理事情。

  她原想坐在她的椅子上，却看到宿和风位置上的那本书。

  书中夹着的稿纸露出一节。

  她脚步顿了顿，偏移方向，来到宿和风的位置上。

  那本书的名字为《精益创业》，白茶记得最近宿和风总看创业方面的。

  她记得他从前说过要考研究生，这阵子又改了想法，想去创业。

  白茶知道他不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问起他改变的原因他却总是闭口不言。

  她修长赤白的手指掀开那本书，那张夹在其中的稿纸露了出来。

  上面写着‘三千万’以及后面带着的一个小小的爱心。

  像是通过这简单的字和那颗爱心突然连接到宿和风的大脑，白茶骤然明白他创业的目的与想法。

  是为了还她三千万，光明正大、有名有份的同她痴缠。

  那本书被她挪动了些，露出底下的另一张稿纸，白茶将那张纸拿出。

  不同于方才那张纸的空旷，这张纸写的密密麻麻。

  ‘周末约会计划……’

  一项一项，甚至备注了他观察出来她平日里的爱好，根据此订立的一条条，甚至计划的时间都精确到了分。

  白茶的眸子垂下，泪珠无声滚落。

  她无声无息的落着泪，泪水打湿了密密麻麻的字迹，隽秀的字迹花了，变得模糊起来。

  白茶突然感觉很难过，心脏阵阵的发痛，

  从前白茶的一位长辈告诫奉劝她，以真心换真心的攻略方式迟早要出问题，让她多学些虚伪的技巧，虚情假意伪装真爱。

  那时的白茶肆意潇洒，笑嘻嘻的说，怕什么，小世界结束后情感析出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宝石。

  她那时记得那长辈目光复杂的低声说，有些宝石尖锐会扎向蚌壳柔软的肉，会痛的。

  长辈的话一语成谶，白茶捂住心脏，眼泪无声滚落，她想起宿和风噩梦后隐蔽处看向她时的眼神。

  那里如今总是空洞的，却含着遮掩很好的恨意以及悔意……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恶劣，想必他已知晓了她是攻略者。

  并不纯粹的开始让两人相遇，强制性的一段剧情奠定了发展的悲调，从前数次攻略者失败的轮回又铺上了悲情的路，于是爱意的水镜被重重的打破推翻，恨意裸露出来。

  至于那悔意，应该是后悔爱上她了吧。

  白茶手捂住心脏处。

  她闭了闭眼，鼻尖水珠欲坠不坠。

  她想，从前她喜爱的闪亮宝石尖锐的划伤赤裸软肉，好像真的，有点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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