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左右看看，声音放低，“那孩子不对劲，跟王大树家儿子不像，两个眼睛离老远，不会哭不会吃奶，看着吓人。”

  “啥，那沈小桃也不像是跟人乱来的，没见她跟别的男人亲近，不像田家那媳妇，看着就妖妖娆娆的。”孙大娘奇怪。

  李大娘不屑撇嘴，“切，那乱来的还能让你瞧见了。”

  一边偷听的赵大娘忍不住靠过来加入，“那孩子我也见了，瞧着怕人，你说……”

  赵大娘迟疑的看了一圈，觉得没啥危险才开口：“是不是中邪了。”

  孙大娘吓得赶紧捂她的嘴，“哎呦，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抓你去批斗。”

  李大娘对着赵大娘激动点头，她可算找到知音了，“我也这么觉得，王大树家那小孙子得找马老太给驱驱，但这年头不让搞，山上的庙都封了，说什么封建迷信，可真出了事你让老百姓怎么办。”

  “唉，不说他家了，田大山家那儿媳妇进门都几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大娘可惜道：“可不嘛，我干活见了她几次，没有一次身上不带伤，也是可怜，我看她精神不太好了。”

  “没办法，这娶媳妇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吗，这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还有啥用，要不是田大山家穷，实在拿不出钱再娶一个，她估计都留不下来。”

  干了一上午，活没干多少，村里的八卦倒是听了一堆，不过八卦的主角都不认识，程宝姝听完就忘。

  男知青这边，乔嘉盛知道自己被分配去挑大粪的时候，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想换个工，才一开口就被分配任务的五队队长破口大骂。

  田队长可是专门吩咐他了，啥活埋汰就让乔嘉盛干啥，还想换工，做梦。

  “什么玩意，还想挑，你当这是哪儿，是你家？让你干啥就干啥，要是不想干就滚，咱大河村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乔嘉盛被训的面目狰狞，脸上火烧火燎的，周围的全在看他笑话，没一个帮他说话，都不是好东西！

  五队队长骂完人走了，众人见没热闹看散开去干自己的活。

  余一生上前劝乔嘉盛，“乔哥，你没事吧？”

  乔嘉盛低头不语。

  余一生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从前多风光的人啊，如今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都能指着他鼻子骂。

  余一生按住乔嘉盛的肩膀，低声道：“咱们是新来的，没什么根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能做的就是忍耐。

  “我相信以乔哥你的本事，早晚有一天能离开这，到时候这个什么队长的连给你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没错，他一定会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到时候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没好下场！

  乔嘉盛也知道，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不然真吵起来被退回知青办，等待他的就是去农场了。

  可他心里就是恨，恨欺辱他的五队长，恨围观他耻辱的所有人，恨余一生，刚才不帮他出头，现在来安慰他装什么好人。

  余一生就是他养的狗，狗不向着主人就该被拉去人道毁灭，但此刻除了余一生，他没人可用，只能忍下心里的恶毒。

  乔嘉盛自我调节完毕，整理好表情，抬头感动的看向余一生：“幸好我还有你这个好兄弟，都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跟我来乡下受苦，你放心，等我爸的事解决，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不会忘了你们余家。”

  只有乔嘉盛自己知道最后两句话包含着什么。

  余一生因为乔嘉盛的几句话感动的微微点头，单手抱了一下乔嘉盛，表示两个人的兄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开始他跟在乔嘉盛身边做他的跟班是家里的要求，那时候乔爷爷还没过世，乔嘉盛在大院里可以说呼风唤雨。

  虽然只是个跟班，但他能被乔嘉盛看中，他们余家在大院里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爸能调到实权部门，很难说这里面没有他和乔嘉盛关系好的原因。

  但这些年下来，他也是真心把乔嘉盛当兄弟，就算乔爷爷过世，乔叔叔烂泥扶不上墙，乔家败落，他都没离开。

  乔嘉盛在京城惹事被迫转学沪市躲避，他跟着转学。

  乔嘉盛逼不得已下乡做知青，他仍然伴他左右。

  此刻，余一生以为他和乔嘉盛将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程宝姝磨磨唧唧终于捱到中午下工。

  现在不是秋收双抢，活没那么紧，中午是可以回家吃个饭，睡个午觉休息一下，下午再来继续的。

  下工后程宝姝跟着孙大娘一路走，孙大娘奇怪，“你干嘛跟着我，你是不是不认识路，你们知青住的地方不在这边。”

  程宝姝知道现在私底下不允许买卖，不好大张旗鼓说自己要买东西，只能偷偷问。

  她专门等到快到孙大娘家，四周没别人，才靠近孙大娘悄声问：“孙大娘，你家有没有多余的鸡蛋。”

  孙大娘眼睛一亮，原来是要买鸡蛋。

  这乡下谁家不养几只鸡，鸡蛋却不舍得吃，都攒着去供销社卖，就为换个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啥的，要不咋有鸡屁股银行之称。

  但这供销社，鸡蛋个头有要求不说，收购价还不高，一个才3分钱，去一次又麻烦，得背着鸡蛋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公社供销社。

  鸡蛋这玩意易碎，就算铺了稻草稍微不小心颠簸了，鸡蛋磕碰了都是损失，这要是能在村里就卖出去，可方便多了。

  孙大娘试探开口，“4分钱一个你能接受不。”这私底下卖有风险，她加了一点，要是程宝姝不愿意，她3分钱也愿意出，起码不用背进城了。

  程宝姝当然能接受，这价格太划算了，供销社5分钱一个还要票，村里人攒点鸡蛋换钱不容易，只要不太过分程宝姝没打算讲价，点头同意。

  见程宝姝好说话，孙大娘高兴的不行，拉着她就往自家走。

  村里房子的结构和知青点不一样，知青点因为住的人多，建的是一排平房，不分主屋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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