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猎魔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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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公主现在还活着吗?”良久,沈怀陵问道,面色带着严肃,甚至充满了坚决。
“应该转生了。”少女随口答道,没有丝毫避讳,“那孩子生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她不想带着那个带来灾祸的本源,转生的话,应该是丢了。”
少女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又似乎是在劝阻。
“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对那没感情。”她顿了一顿,紧接着说道,熟练地打开了疗养台的开关,疗养台开始运作,温阳起沈烨童几乎破碎的精神,“陛下是想去找她?”
“嗯。”沈怀陵点头。
“那还不如直接找以太靠谱呢。”少女顿时一个哆嗦,像是冷的,又像是吓的,“万一那孩子发飙,属下不觉得你能活下来……”
“你似乎有意劝阻我,玛拉。”沈怀陵突然道,语气中带着审视。
不仅是沈怀陵,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玛拉是刻意提起翼灵族的,但又似乎不想在场的人去探究翼灵族的过去。
玛拉一愣,知晓自己的小心思被陛下察觉,虽然她本身也没怎么隐瞒,不由得面露无奈,叹气道:“属下本就是在劝阻您啊,陛下。”
“翼灵族已经够惨了,您还要去刨他们的祖坟吗?”
“……”沈怀陵沉默。
怎么说的他像个盗墓贼?
而且,明明是你先提起来的……
“好吧,那你说说,现在到哪里能找到以太?”一阵语塞之后,沈怀陵只得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退而求其次,“你既然说到以太,应该知道关于以太的一些信息,对吧?”
“哪里能找到?异世界吧……”玛拉安顿好沈烨童,随手抽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顺便翘起了二郎腿,“您这个女儿不就来自异世界吗?她自己本身就有啊!”
“……”
“啊?”
这次,轮到沈怀陵傻眼了,冲击太大,以至于他暂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面带惊异地看着玛拉,大幅度的动作甚至撞倒了身后的椅子,他惊愕地看了看玛拉,又看向四周的老师们。然而此时,老师们却是目光飘向了四面八方,甚至有的不自然地抖着肩膀,仿佛在憋笑一般。
夏岚儿也很惊讶,但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她的实力,暂时还看不出他人灵魂的组成。
但她培养了沈烨童这么久,大概也能猜到沈烨童有前世的记忆,不然不会成熟得不像个孩子,此刻她的惊讶只是在于,沈烨童前世并不是天云神界的人,而是来自异世界。
异世降临的灵魂,天云神界不是没有先例,只是非常稀少,天云神界所有史载,包括野史古籍、坊间流传,说多了也不过十几个而已,以至于夏岚儿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倒是转生和往生,在天云神界是件很正常的事。
“所以,只有我不知道?”沈怀陵看着在场老师们的反应,包括一直侍奉他的公公——实际上是教园的老师——都在偷偷憋笑,不由得咬牙切齿,暗骂这群人不厚道。
教师们眼神飘忽,却颇为默契地点头。
不过也难怪,从沈烨童出生开始,沈怀陵就一直交给夏岚儿培养,为了不被外面的强者关注,甚至从未主动关注过沈烨童,只敢暗中偷偷瞟两眼,这才错过了她的成长。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夏岚儿见沈怀陵大脑当机,站着不动,便接过了话题,看向玛拉。
“等。”玛拉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九殿下的灵魂本就是纯净的以太所构成,等她的灵魂自动复原,会自动温养和重塑其精神,甚至重塑天赋。只是时间会很长。”
“不过,只有这一次,下次她若再透支,那可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或许是怕沈怀陵就此松懈,玛拉又提醒道。
众人面面相觑,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而沈怀陵不仅面色严肃,甚至还打了个哆嗦,脑袋中开始计划如何将沈烨童的灵魂保护起来,或者加个幻阵什么的……
要是被那群老家伙知道,沈烨童的灵魂是以太做的,还来自异世界……
想想就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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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猎魔会中出现了意外,但结果却在第二天正常公布。
然而这次的前十名中,有六个小组,双方意见不统一,被皇帝直接驳回申请。其余四组,其中一组在利益上达成了统一,另一组和解,还有两组,便是出了意外的两组,皇帝给与了特殊照顾。
沈烨童因为昏迷无法许愿,许愿的权利便落在了沈烨霖身上,只见她在厅堂中,众目癸癸之下,竟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乞求皇帝能否多去看看沈烨童。
大臣们愣怔片刻,开始窃窃私语,沈怀陵和慕容风尔也是相互看看,默契地面露疑惑。
“没其他的?”虽然疑惑,沈怀陵却也没有多言,一双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欣喜,却又多出一抹心疼。
“没有。”沈烨霖笃定道。
至于意气用事的第十名小组,双方都提出了让对方去死的条件,在中间当和事佬的沈怀陵没办法,只得开了个擂台让他们打一场。擂台刚开,两个人便如狼似虎地向对方扑了过去,场面气氛一度焦灼。
然而,直到两个人筋疲力尽地躺在擂台上,也依旧没分出胜负。
于是,这件事,只能在两个世家的相看两厌、互拼口臭的场景中落幕。
之后的日子里,沈烨童便一直在疗养台中修养。晴云绾纱和穆雷哲来看望过,却只能在疗养台旁边看着朋友熟睡的脸庞。夏岚儿每天不知在忙什么,好几个月见不到人影,也正因此,疗养台的废弃物一直是侍女在处理。
人活着,一定会有新陈代谢。
沈烨霖每天雷打不动地来看望,带人帮助侍女打理疗养台,有时候会遇到晴云绾纱和穆雷哲,虽然气氛还是有些别扭,但因为外传是七公主拼死救了九公主,几人的关系也还算缓和。
而随着沈烨童的沉睡,沈烨霖提出的愿望,沈怀陵来雨琴宫的次数也渐渐多了,世家口口相猜沈怀陵的心思,猜他到底是因为七公主的愿望才去看望,还是他本身就宠纯妃。
但无论如何,纯妃再次受宠了。
沈烨童最初沉睡的阶段,沈怀陵仅仅在上午来了雨琴宫一趟,中午饭时,整个雨琴宫便络绎不绝地出现了各大世家派来的人。他们或者是来交好,或者是来观察,又或者是来找事,众生百态,络绎不绝。
那天中午,因为纯妃一直称病,世家的人进不去雨琴宫,便一个接一个地堵在雨琴宫大门口。
世家派人到访,排场定是很大的,何况是那么多的世家。于是当天从中午到晚上,世家一个接一个地来,来了也不走,就在门口守着打探情况,整个雨琴宫门前及附近的街道,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之后,还是皇帝最终看不下去了,亲自到场,将他们一个个地遣送了回去。
这事一出,整个官场直接炸了!
要知道,平日里,后宫驳杂的琐事基本都是皇后管的,他们甚至可以断言,哪怕换成中宫门前拥了这么多人,皇后气的牙痒痒,皇帝都不会亲自出面打理这种乱象。
所以,纯妃到底受宠,还是不受宠?
要是受宠,皇帝应该允许她结交外宾,而不是将她困在雨琴宫,后宫妃嫔大多在前朝为官为相,基本都有自己的势力,一个没有外交的妃子,在后宫中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但若是不受宠,皇帝为何会亲自出面帮她?
各大世家的顶尖长老们陷入了深深的疑虑。
然而,他们这边派人前往,夏岚儿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世家的人多说多磨,终于得进雨琴宫,却除了一大堆侍女和一对瓜果点心,以及雨琴宫素雅的环境,他们什么都没看着。
无论夏岚儿还是沈烨童,他们连根头发都没见到。
这就惹了众怒了。
要知道,一般的世家派人到访什么地方,除了东道主身后有非常雄厚的势力和底蕴,否则,一般不敢给世家的人甩脸色。
可夏岚儿此番,别说给世家面子,便是打个照面她都不肯!
“纯妃娘娘今日依旧不肯出现,是吗?”雨琴宫客厅的茶几前,一个长发胡须的老者轻抿了一口茶,看向侍女,神色不悦地问道。
“是的。”侍女恭敬回应,面不改色。
客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在场所有人,有长胡须老者,有年轻的女性,有翩翩公子,也有佝偻着身子的老妪,他们此时都面色青紫,显然生了气。
家族令他们带着礼物来这雨琴宫结交,好说歹说进了门,结果主人没出来,反而让一群侍女侍奉得起劲。
“连续三天,我们等了整整三天!”老者青筋暴起,一把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势压疯狂外涌,深度表达着他对这雨琴宫主人的不满,“你们家的娘娘可真是好大的排场!”
“娘娘身体抱恙,无法出面招待大家。”侍女依旧面不改色,冷静自若,仿佛老者的势压并没有影响到她。
“小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此时,座位上一个年轻的女子聊了聊鬓角的头发,倨傲地道,“一天不能招待,两天不能招待都说得过去,但第三天却还是不能招待,这可就有点过分了!”
此话一出,全场附和。
“是啊是啊!这都第三天了,可不是过分了吗!”
“就是说,我们还带了礼物,舟车劳顿这么久,也不亲自出来一趟。”
侍女面色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和愤怒。
到底是第三天不能招待过分,还是你们三天见不到人,你们觉得过分?
早就说了娘娘身体抱恙,无法招待,这群人和娘娘也不熟,非要挑刺,非要见面,难道还要看着娘娘拖着病体,一瘸一拐地出来招待这群虎豹豺狼吗?
过分的到底是娘娘,还是你们这群拿着鸡毛当令箭,鼻孔和太阳肩并肩的人!
“若是雨琴宫的招待不和诸位心意,雨琴宫并不强求诸位留在这里,”她启唇到,语气冷静自若,甚至带着一种厌恶和不容置喙,“诸位留在这里的礼物,事后娘娘会安排送回各位所在的世家,烦请诸位通知长老接收。”
“哼!”刚刚捏碎了杯子的老者拍案而起,神色中已满是愤怒,他转过身,大袖一甩,打算直接越过侍女,向屏风后走去,一边走,口中还念叨着:
“我倒要看看,纯妃娘娘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个抱恙法!”
侍女见状一惊,忙起身挡在了老者面前,面色一惊带了些许愠怒。
“这位长辈,您随意进入他人的里厅,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那纯妃娘娘晾了我们整整三天,可是礼貌?”老者鼻孔朝天,斜睨了侍女一眼,一脸倨傲地问道。
“娘娘早就说过,若诸位不满意雨琴宫的招待,无需强求留在这里,您既然不满意,离开便是了,”侍女不甘示弱,瘦小的身体死死挡住老者的去路,抬头直视老者,神色不复之前的恭敬。
“若您非要见一见病卧在床的娘娘,奴婢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娘娘的床抬出来,只为和诸位见一面!”
“牙尖嘴利!”老者面露愠怒,抬手就要扇侍女的耳光。
然而不想,那巴掌还未扇下去,手腕便被死死扼制。
老者顿时一惊,定睛一看,竟是那瘦弱的侍女,纤细的双手仿佛有无穷的力量,紧紧抓着那只即将落在她脸颊的手,将其死死扼在原地。
“娘娘虽不在前朝为官,也不得陛下宠爱,但到底还是一品贵妃,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脸色看的!”
客厅众人瞬间沉默。
阿猫阿狗……
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
但真论起身份,比之纯妃的一品贵妃,他们确实不过是阿猫阿狗。
他们和贵妃不熟,家不给陌生人开放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强硬地闯进来,纯妃不但没生气,还好吃好喝地招待,这就让他们误以为纯妃好欺负了。
再想到纯妃艺伎的出身,没有足够的实力,在前朝没官没位,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有现在的位置完全依仗陛下,这才给了他们放纵的胆子。
然而现在——
雨琴宫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都能轻易扼制住他们。
纯妃本人呢?
她到底是真的身体抱恙,还是在避世藏拙?皇帝对纯妃时冷时热的态度,又真的只是如传闻中那般,只是当成了玩具,想起来就玩一会儿,忘了就扔了吗?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思考了前因后果,各大世家的来人不敢继续造次,只得讪讪离开,顺手将用来结交的礼物带了回去,并将他们所见所闻上报给世家的长老。
各大世家的长老们听罢,面面相觑,有的面色凝重,重新思考纯妃的位置和价值;有的则是嗤之以鼻,觉得下面的人危言耸听;有的则是事不关己,纯妃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也便没有多关注。
但不得不说的是,因为一个小小侍女的一次稀疏平常的反击,纯妃在整个官场上的评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怀陵得到消息之后,面色凝重,看着面前堆积的公文和正在一起批阅公文的慕容风尔,开始思考起夏岚儿的处境来。
夏岚儿此时正在闭关,准备酝酿天地本源,以冲击阳灵境了,别说是那群大臣,就是他这个老公,现在也见不到她。
等她达到阳灵境,便有了足够的实力和那些老家伙们斡旋,在官场的各种风波中,至少能保全自身了。
等童儿醒了之后,如果成绩可以的话,便快些让她去文宇仙学院吧,虽然年龄小了点,但胜在聪慧过人,那里的老师们也很负责,会给学生很好的保护,是很好的避风港。
他也要做好准备,迎接他的心上人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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