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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13 Another


  我的眼睛开始一片模糊,像小时候见过的老式电视机,只剩下忽隐忽现的雪花。跟跌入梦魇一样,疯了似地推开抱着我的那个人,我分不清他到底是赵弈仑,还是那个禽兽。

在潜意识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一遍又一遍地将我抽筋扒骨,刚才给自己建立的那一点点的勇气早已被丑陋的遭遇驱赶地荡然无存。

抑或是,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魇,那双牢牢抓着我的手上长满了獠牙,它马上就要把我吞噬地一干二净……

“是我,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苏可,睁开眼看看我,是我啊,赵弈仑。”

我听到了,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听到他说他是赵弈仑。可我找不到一丝丝安全感,反之,更害怕了。

甚至,已经神经错乱到,我认为还会有下一个施暴者向我伸出那双沾满血的手,直至把我挫骨扬灰。

从有这种可怕的想法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知道,我谁也不愿意相信了。

隔天早上,还是醒了过来,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愈演愈烈。桌子对面坐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她跟我说她是警察,估计是为了照顾我,没有穿警服,穿的便服。伤口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包扎好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下来,套着的是一件病号服。屋子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赵弈仑拿了报纸坐在阳台上,时不时地张望过来,与我四目相对时又转回去。

越是这种微妙的氛围,越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怕再次让我回到恐惧铸成的高塔上,可这种小心翼翼在我眼中竟变成了怜悯和施舍,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可怜鬼。

“什么时候……”嗓子哑了,挤出四个字,说不出话来。再怎么努力,我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什么时候才能让那个人伏法,才能让他在监狱中接受该有的惩罚?

“什么时候……”还是说不出来。

我一度以为自己患上了失语症。可内心备受煎熬,被侮辱和**的那个苏可不允许我沉默,但我……我真的试了很多次了,说不出来。

慌乱和急促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呐喊,除了我自己,再没有人听到。

女警察拿出纸笔,让我把想说的写在纸上,右臂完全不能动弹,使不上力气,我用左手歪歪扭扭在纸上写下那句最想说的话。

什么时候,才能送他进监狱?

“昨天,接到你的报案电话,警方赶过去之后他企图逃跑,从窗户上摔下来已经不省人事了,现在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安抚道:“现场已经排查了,已经取证,等待DNA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就可以立案。”

不是应该立刻就让他死的吗,他从窗户上跳下来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

紧接着,我在纸上写下:他真的**我了,我没有骗人。

“我相信你苏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那为什么不直接制裁他,为什么要救他,我遭受的又算些什么?

“要制裁他的,是法律,你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怒火灼烧着泪腺,我靠在沙发上痛哭着,只是已经挤不出眼泪了,双眼已经干涸。

“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你不能因为他毁了自己,你得活下来啊。”

她的话软绵绵地,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只觉得有点儿可笑。什么叫你得活下来……如果安慰两句就可以过去的话,那我就可以不用活的那么压抑了。事实上,我只想让他死,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很痛苦。”

她对我说了这么一句,又是不痛不痒的话语。

“我可以感同身受,我小时候,也被猥亵过。”

我的心一颤。

“我也想过要死,硬挺了过来,你也是一样的,你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还有你的学业,你本来就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只要你愿意拉自己一把。”

做面对一切的决定就已经让我心力交瘁,我……应该已经没有能力再支撑着自己走下去了。

如果对我施暴的人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话,或许我没有这么痛苦,但他偏偏是我那位失踪了十四年的母亲甘愿为之生儿育女的男人。他的嘴脸,他的语气,他对我的辱骂,他对我母亲的羞辱,每一样都能让我毛骨悚然。

对面的女警察拿过我手中的笔,写下一串数字,温柔地笑笑:“这是我的号码,可以加微信,关于案情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跟你说,另外也希望能帮你走出来。”

她带走了我从那个男人的住处逃出来的时候拿的手机,说是需要搜集一些证据。

临走时,我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有没有告诉我爸,她摇摇头,旋即赵弈仑递过来一部手机,电话那头是我把爸打过来的。

听到他的声音的刹那,我已经忘了该怎么呼吸,静静地守着电话,心也跟着呆滞起来。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跟我爸说呢,承受这些的只有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你个死丫头,怎么搞得,手机又丢了,上次小六给你买,没给人家钱吧?”

“这次弈仑说你摔倒了是吧,是有多傻啊,手机也不贴膜,烂了好了,好几天联系不上你。”

爸,我想这么喊他一声。

“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坏哪儿啊?”

爸,真想这么喊你一声,可惜我喊不出来。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我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万幸,他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来承受就好了。

“小可,说话啊,信号不好吗?我咋听不到你说话?”

赵弈仑凑过来,虽然笑着,可我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光。他对我爸解释:“叔叔,她摔了,摔的脚踝脱臼了。她最近特别能吃辣椒,嗓子也哑了。”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对着电话接着说:“她说特别疼。”

“您别过来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按摩有效是吧,好嘞,到时候您把那本书上的内容拍下来,我照着学,给她按摩。”

“肯定,能好起来的。”

肯定,能好起来的,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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