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迹无疑
看到这幅画,我也是一乐,但是没有像大壮那样放声大笑。老太太看我们的样子,哀怨的叹了口气:“哎,看来真不是什么宝贝。”
我有点不好意思,又假装去看画,当我一眼扫到那印章时,眼睛一下亮了,那四个字分明是“新罗山人”。
新罗山人,是清中期画家华岩的别称。他的花鸟画最负盛名,吸收明代陈淳、周之冕、清代恽寿平诸家之长,形成兼工带写的小写意手法,工画人物、山水、花鸟、草虫,脱去时习,力追古法,写动物尤佳。
想到这,我不禁心头一动,聚精会神的观察起来。这幅画,在画法上,既有细节描写的精微性,又不失笔墨上的简逸生动,简练柔劲,不失形似而更重精神,不仅个性鲜明,而且富有意境,十分符合华岩的画风。
“咦。”在这只瘦虎旁边,画着一些杂草,但是杂草上,有个不是很大的黑点。我以为是弄脏了,不禁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老奶奶问道。
“啊,没事,我就是好奇,我再看看。”说完,我便把画更凑近了一点。我惊奇的发现,那个黑点居然是画的一只蜜蜂!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起来。这古人的智慧和绘画技法,实在是巧夺天工啊。但是这个老虎和蜜蜂,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画面上?我百思不得其解。便调动起全部脑细胞思索着。这画,我也是越看越入神。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清康熙,蜂虎图,华岩真迹。”我一下蹙起了眉,脑袋又开始了疼痛。
老奶奶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关切的问道:“小伙子,没事吧。这画不好,我就不卖了,没事。”
“不是,不是,奶奶,您这幅画想卖多少钱啊?”我心想,这么好的画,您别不卖了啊,便急忙说着。
“我也不知道这画能多少钱啊,小伙子,你人不错,要是喜欢,你说个价格,我就卖你了,不过别太便宜,老头子说这是个老画。”看我想要购买这画,老奶奶显得十分高兴,但是看来确实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
说实话,虽然脑中浮现的话告诉这是个真迹,但是我也不知道这画应该是个什么价格。摸了摸兜里揣着的3000块钱,决定相信昨天买瓷片时候的经历,如果是假的就当是学雷锋做好事了。一咬牙,说:“奶奶,我兜里就3000块钱,您看...”
“多少,三千,牛哥你是不是疯了,这画50还差不多。”大壮暴跳如雷,但是看了一眼那老奶奶的眼神,又软了下来,对我说“我知道你想帮着老奶奶,也不能这样啊。”
“小伙子,我知道这画不值这么多,你要是真喜欢,1000卖你吧。”老奶奶对我说。
“老奶奶,您听我说。这画应该是个古画,我也是真的很喜欢。3000的价格,也许我都是捡了大便宜,所以,如果您同意,就3000卖给我。”我的头痛愈发严重,不想再继续讨价还价。
老奶奶明显觉得我实在安慰她,想要帮助他,显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对于我3000元的报价,她又非常高兴。
“牛哥,1000吧。老奶奶说1000了,1000就行,不用3000。”大壮劝我说。自然,他是看不出这画的价值,估计把他当作一个低劣的伪造品,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副臆造的作品。毕竟,哪有人把威风凛凛的老虎,画成病猫的样子?
“就3000。”我斩钉截铁的说。
大壮知道,我从小就有主意,自己认定的事,别人谁说也没用,也就没再劝。
“好,好。”老奶奶高兴的答应着,把手里的布袋也递给了我,然后搓着手,欲言又止。
我明白老奶奶是想管我要钱,便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粉红色的毛爷爷,递了过去。“奶奶,您点点。”
“不用了,不用了,小伙子,谢谢你。”
钱货两清。老奶奶跟我们告别,便向市场外走去。王大壮无奈的看着我,认为我又吃亏了,边摇头边叹气的说:“牛哥,给卷起来吧,赶紧回店里歇会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我没有多说,和他把画卷了起来,一同回了璇玑阁。
“你俩小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见我二人回来,方叔叔出言问道。
我看到,方叔叔和杨大哥正在品茶,桌上还摆着几个扇子,看来他们的生意还没谈完。
“哎哟,方叔,别提了。这牛哥又犯倔脾气,刚才跟个老太太那,把你那3000都花了,买了副破画。”大壮抱怨道,像是在跟家大人告状,但是只字未提去看小姑娘,被人家老娘抓个正着的事。
“小牛,你又淘换东西了?”方叔叔问道。
“哦,牛兄弟,你也喜欢收藏,拿出来给你杨大哥看看可好。”
“对啊,拿出来看看。”方叔也说道。
收拾了桌面,我把那副古画,小心翼翼的铺展开来。
方叔和杨大哥看后,都是一惊。杨大哥说:“方老板,店里有没有放大镜,给我拿一副。”
“有,有。”然后方叔忙取来了两幅放大镜,还有两幅白手套。
看到二人把此画视若珍宝的样子,大壮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10分钟,屋内无一人说话,方叔和杨大哥,仔细的观瞧着,连连点头。
“小牛,你可是又捡到宝了!”方叔叔激动的说,看来他已经鉴定完毕。
“是啊,这是清代的古画,华岩的真迹无疑啊。”杨大哥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不是吧,牛哥这么牛吗,昨天刚捡漏个瓷片,今天又捡漏?”大壮比他们还要震惊。
只有我很是平静,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一样。不,就是提前知道了结果。
“哦,方老板,你刚才说的明洪武釉里红牡丹菊花纹瓷片就是牛兄弟那匀的?”
“是啊,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点吧!”方叔叔感慨道。
我不知所措,而且头痛欲裂,只能不停的挠着头。
杨大哥看我的目光,更是欣赏倍加。我出言询问:“方叔,杨大哥,我看出这是副古画。但是对这画,看不太懂,能给我讲讲吗?”
杨大哥看了方叔一眼,便出言道:“这个新罗山人,就是清代的画家华岩。他自幼酷爱绘画,后因家贫失学,备受世俗冷落,虽曾北上入都,得交当路巨公,名闻于上,但并不得意。他的中晚年一直频繁往来于杭州、扬州,以卖画为生。在扬州结识了金农、高翔、李鱓、郑板桥及盐商巨子马曰琯、马曰璐兄弟,彼此交流切磋,诗画酬答,使其绘画修养得到多方面的拓展,成为扬州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热爱自然,喜画山水花鸟,画风清新俊秀,率意疏容。这幅画,画的是一只不得意的瘦虎和一只嚣张的蜜蜂。我猜测应该是他晚年的作品,寓意怀才不遇,人生不得志吧。”
方叔叔出言,“哎呀,杨总啊,您不亏是书画协会的副理事长啊,小老儿受教了。”
“方老板,您抬举了,虽然您没有什么职务,但是您的鉴赏水平,可丝毫不在我之下啊。”
杨大哥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也想起了书中对华岩的记载,联想他一生清贫、恨不得志的人生,默默的嘟囔起来:“平原瘦虎遭蜂戏,拔毛凤凰不如鸡,蜂虎自嘲寓生际,丹青妙笔晚景凄。”
我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妙啊,妙!”杨大哥兴奋起来,方叔叔也是一脸的笑意。至于王大壮嘛,却是一脸的懵。
“牛兄弟,你这四句实在是太妙了!”杨大哥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这个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头也瞬间更疼了,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
看到我痛苦的表情,杨大哥也吓了一跳,说道:“牛兄弟,你怎么了?”
此话引起了方叔和大壮的注意,他们也看到我的样子,方叔立马叫喊起来:“哎呀,杨总,这孩子之前得了病,快,快送到医院。大壮,快去接他爸。”后面的声音,我就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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