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云际会
阴沉的天际一道道闪电划过,接着是阵阵振聋发聩的闷雷,磅礴的大雨把天地连成一片。小岛笼罩在雨水之中,破旧的茅屋虽然修葺过,但也顶不住如此倾泻的雨水,屋子里已是一片汪洋。
张富贵抱着奄奄一息的西施在哭泣,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悲壮的爱情,虽然她只是爱人心目中的替代品,但他甘心情愿,他甚至乞求上苍,用自己单薄的生命去换取西施的复苏,可他孑然一身,只能抱着西施流淌着“男儿不轻弹”的眼泪。
雨水从屋顶漏下来,冲刷着草塌上的两个人,西施牙关紧咬,身体僵硬,已经没有了声响。
张富贵握住拳头,不知是那里来的坚毅,冒着风雨冲出茅屋,在风雨中嘶喊着。
今夜,爱人难道要离开自己了吗?
突然,他发疯的跑回小屋,一把抱起昏死的西施冲进雨中,冲出树林!
岛外,一声犀利的嘶叫,一团红光映红了小岛。
张富贵在泥水中踉跄的奔跑着,任凭雨水夹杂着鸟粪打在单薄的胸膛上,任凭荆棘无情的划破每寸肌肤,他的双手紧紧钳住西施的身体。
冰冷—一切都是冰冷!
忽然,他僵住了身体。
眼前的场面惊世骇俗!
那只丑陋的胖猴子竟然叉着腰,站在沙滩上,嘴里“吱吱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在它头顶尺许的半空中悬停着一粒周身光泽滑润,却又似卵非卵,似珠非珠的红色东西,那东西虽只有半个拳头大小,但散发出万丈毫光,映红了天际,在这非卵非珠的东西几十丈周围,任凭闪电雷鸣,风雨交加,竟透不进半点水来。
沐浴在红光之中,原本昏迷许久的西施居然紧闭的双唇有了点呼吸,苍白的面容也有了些暖意。
张富贵连忙潜行到这个红色珠子的势力范围之内,与西施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边。
红光之外,传来阵阵鸟兽的鸣叫。
整个小岛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一只漂浮在湖面的巨大海龟,睡醒了,要翻个身一样。那林中的成千上万的各种鸟儿也顾不得巢穴和幼子,从雨中飞了起来,在小岛的西边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尖叫。
岛的西面渐渐升腾起蔼蔼彩云,异香阵阵,果然,一个周身玄色,鸟状的东西冲天而起,嘶叫着向猴子这边奔来。
那猴子不但不惊慌,居然拍着手欢叫起来,就象迎来了什么节日,咧着嘴儿,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对大小眼睛瞪的老大,滋溜溜的转着。
这时,岛的东边也发出一声巨响,连根的巨树和泥土伴随着巨响翻腾上来,先是一道黑烟升起,并慢慢扩大开来,弥漫了真个岛屿,接着是刺骨的寒风刮起,树枝上滴下的雨水,瞬间结成冰挂,若不是宝珠的光芒带来的暖意,张富贵他们早就冻成冰人了。黑烟之后一个看似兽类却长着巨大肉翅的怪物也升腾起来,向红光奔来。
这一鸟一兽落入红光之中,猴子就不消停了。一会儿蹦到怪鸟身上,折折翅膀,拍拍脑袋;一会儿跳在怪兽身上拽拽尾巴,摸摸嘴巴,两个看起来凶恶异常的东西竟任凭他摆布,只是在红光里沐浴着,样子极其受用。
张富贵仗着小胆仔细看了看这鸟兽。
只见那鸟浑身玄色,没有一根杂毛,身子足有一个屋子大小,眼似铜铃,橼若倒钩,肉翅之下风雷声起,《诗经》有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它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玄鸟,可是它分明是商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兽更是奇怪,浑身长毛,狼头,鹰眼。肋下一对巨大的翅膀《神异经》有云,“西南方有兽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狠恶,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名曰饕餮。”看来这是传说中的饕餮了。
张富贵心中有了少许慰籍,少时的旧书似乎没有白读,虽然它们没有变成钞票和财富,但或多或少的却印在了自己脑子里。可是上苍给自己安排这么一场上古神兽聚会有什么意义呢?另人费解。更奇怪的是,西施虽然未醒,居然呼吸顺畅了许多,难到这红光有什么古怪?
在富贵发怔之时,那一鸟一兽开始不安份起来,红光似乎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千年桎梏,轻松之余,这鸟兽开始怒目而视。猴子则坐在一旁看热闹,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鸟兽的争斗。
玄鸟首先发起攻势,它用巨大的橼啄向饕餮,那饕餮早有防备,闪过头去,可是半个身体却被钻了空挡,那玄鸟的橼坚硬如钢,锋利似剑,只是轻轻一碰,饕餮的脖颈就血流如注了。
玄鸟占了便宜可不卖乖,连忙扇动翅膀,风雷声起,盘旋在半空。可这饕餮似乎不急于追斗,它奇怪的靠近红色珠子,甚至爬在了宝珠丈许的地方。片刻间,脖颈流血的地方就完好如初了。
张富贵恍然大悟,原来这红丸是疗伤治病的宝贝,也难怪西施病情有所好转居然,一个巨大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形……
饕餮养好了伤才懒洋洋的起身,振动肉翅,踏着滚滚黑烟腾空而起,闪电般追逐玄鸟而去。
转瞬间,这鸟兽胶着在一起,旦见这空中黑雾阵阵,瑞烟蔼蔼,交相混杂,嘶鸣四起。一会儿落下片片玄色羽毛,一会儿又散出点点血腥。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伯仲不分。
猴子看到好处,便手舞足蹈一番,若是不喜欢则拉起脸来垂胸顿足,将半空的珠子收近一些。
说也奇怪,但凡猴子要收起红色珠子,那鸟兽便买力的撕打起来,但过些时候却又松懈下来,直到猴子再次拿珠子要挟。仿佛这场撕杀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争斗,而是演给猴子看的一场武打游戏。
张富贵看在眼里,悄然起身,用树枝盖在西施身上,便向猴子的所在摸索过去。
越离猴子和红丸越近,滚滚的热浪便迎面扑过来,仿佛那红丸就是一个几万度高温的火球,灼烧的人嘴唇干裂,皮肤寸断。
张富贵神情坚毅,依靠着意志慢慢爬行,他的心中只有那粒光华润泽但灼光四射的珠子,它是西施最后的希望,也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诗云:
百练方成钢,
壮士须弥志。
满腔情谊绵,
比翼定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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