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表情迅速沉了下来，“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好考虑清楚。你的药临床试验还没有完全成功，万一到最后一步失败了，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能亏得什么都不剩，还要赔上你的后半辈子。”

“但你如果把药方卖给清源制药厂，不管最后成与不成，你都能拿到一大笔钱，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到底哪个选择才是更好的，你自己想想清楚！”

舒玉兰不为所动，“院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新药的研发过程复杂而严谨，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药方就能概括的，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广大的人民群众？所以在最终的临床试验报告出来之前，我是不会随便动这个药方的。”

天上不会随便掉馅饼，更何况还有人硬要把那个馅饼塞进她嘴里。

馅饼别人只会抢着要，塞给她的，只会是一个伪装成馅饼的地雷。

舒玉兰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要坚决地拒绝院长。

院长神色变来变去，念及那张药方背后巨大的利益，还是耐着性子劝道：“中医讲究的是整体观念和辨证施治，药方是关键。只要你把药方给我，我保证能将其发扬光大，发挥出最大效用。”

舒玉兰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院长，你刚才不是说，是清源制药厂要买我的方子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你来把我的方子发扬光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院长咬咬牙，勉强笑道：“唉，刚才是我口误了，的确是清源要你的方子，我在中间就是个穿针引线的作用，你想想，要不是我在中间斡旋，清源那么大个国营厂能看上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研发出来的药吗？我可是在人家那里拍着胸脯保证你特别有天赋，人家才愿意冒着风险试一试的。”

“那可真是太麻烦您了，院长……”

院长嘴角勾起笑容，只是下一秒，舒玉兰忽然话锋一转，院长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院长，您当初不是完全看不上我的药方，还让我签订了全责书，您还记得吗？其实您完全不用冒着风险帮我穿针引线，清源更不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改良我的药方，一切还是等着临床试验报告出来再说吧，再大的风险我自己也能承担。”

院长这时候，怎么还会反应不过来舒玉兰心里其实都门清，刚才只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涮着他玩儿。

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看着舒玉兰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狠辣。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舒玉兰微笑着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院长，中医这门学科博大精深，在新药的研发上，和西医同样有其科学性与规范性，在临床试验报告出来之前，真的不能随便产出。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急功近利，就忽视了科学研究的本质。”

院长不再理会舒玉兰的装傻充愣，转而看向莫老。

“莫老，您在医学界浸淫许久，应该随是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舒玉兰一个小丫头片子搞得明白的。难道你就这样看着她胡闹吗？这可不是爱护她，而是害了她！”

莫老正对舒玉兰的反应满意得不行呢，学医嘛，就是既要有低头学习的谦卑，也要有不为外物所撼动的定力。

闻言，他对院长哼了一声，“舒丫头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她就好得很！医学界再怎么弯弯绕绕，她背后也还有我这个老头子、有沈营长、还有我莫家，就不牢你费心了。”

院长被气笑了。

“好、好、好！既然你们这么硬气，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能硬气几时！到时候你们要求到我头上来，可就没有今天这样好的条件了！”

院长说完，一甩袖子气冲冲离开了。

只是不管他的话放得有多狠，那背影上也始终带着几分狼狈的意味。

舒玉兰没忍住弯起了唇角，敢把她当傻子耍，那她就真“傻”一下，气不死他！

只是下一秒，一个脆生生的“敲板栗”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哎哟。”舒玉兰抱着脑袋叫了一声，回过头满眼无辜，“师傅，您敲我干嘛？”

“你还笑得出来？”莫老冷笑，“我看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包天了要。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医院的院长，随便给你穿个小鞋都够你受的？忘了你之前还被一个小副院长给赶到藏区去了？”

舒玉兰撇撇嘴，“你不是说我背后有你有延仲，还有整个莫家吗？咱不怕他！”

“的确不怕他把你怎么着，但他给你穿小鞋，就够你受了。”

“那我也不能任由他威胁我啊。”

莫老无语了，“怎么说你都有理！你看看你刚才都把人气成什么样了。”

舒玉兰嘻嘻一笑，“没关系嘛，这不是还有您在，延仲也马上要回来了。”

“你们通过电话了？”

“对，他上次跟我说，就是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任务的具体结束时间属于机密，就是沈延仲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回来，也不能告诉舒玉兰的。

这也就造成了，舒玉兰只能知道沈延仲马上就要回来了，每天都在期待着，或许今天下班后就能看到沈延仲的身影了。

这种期待既是折磨人的，也让人内心总是充满雀跃的，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两天后的下午，舒玉兰再次开心地走出医院，在看到门口高大的身影的一瞬间，心中盘旋多时的期待终于骤然落地。

她欣喜地跑过去，“延仲！”

沈延仲浅浅抱了舒玉兰一下，很快就推开了。

舒玉兰愣了一下，几乎是无意识地抬头，呆呆地看着沈延仲。

以往他们分别这么长时间，沈延仲都会把她搂得特别紧，像是要把她生生勒进骨血中才能缓解长时间的相思一般。

但这一次，他却只是轻轻搂了搂她，就推开了。

沈延仲低头看着舒玉兰，甚至还往后拉开了一点距离，“你别靠我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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