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我首次逮捕那个罪犯AI，那是2198年十二月十二日，我和搭档雷诺在泰坦星系的河内道巡弋，接到总部传来的紧急通讯，新伊甸区发生了异常事件，我们立即全速前往。”

  黄志诚手中的电子烟雾缭绕，他在回忆中轻声道。

  “抵达现场，看到数十个机器人持械搏斗，已有十几台机体瘫倒在地，泄漏出大量的能量液，我看见一只握着能源剑的机械臂断裂在一旁，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雷诺命令我启动粒子束武器，那时候我只是个新手，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谁知我还没来得及抽出武器挂架，雷诺就被一台手持超导合金棒的战斗型机器人贯穿了动力核心，能量液如同喷泉般从合金棒中涌出，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将粒子炮的能量槽瞬间全部注入，向那台机器人连续射击六次。”

  韩琛放下手中的纳米餐具，抬头瞥了黄志诚一眼。

  “那是你第一次执行强制解除程序？”

  黄志诚微笑着耸耸肩膀，手中电子烟飘出一道弧线。

  “当然不是。”

  韩琛嗯了一声，接着低头继续用餐。

  “不过那台机器人后来被判了几百年冷冻禁锢，但在两百年前，我又遇到了它，那时它已改头换面，正与一群智能体在星际酒吧狂欢，而跟随它的那群智能体正是倪坤势力的一部分。”

  黄志诚将电子烟搁置在烟灰收集器上轻轻敲击，叹了口气。

  “杀人如炼金术士点燃火元素腰带，维护秩序者却往往消失无踪，关于那位搭档雷诺的模样，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我深感悔恨，那次我没有直接瞄准那台机器人的主控单元发射粒子束，世界本不该如此，你说呢，阿琛。”

  韩琛往嘴里塞了几口分子料理，抽空抬头看向黄志诚。

  “我没时间去思考这个世界应该如何，我只在乎自己能否生存下去。而且如今你也无需担忧了，自从港岛出现那位冷酷无情的星际执法者，我们这些人面对你们警察时已经沦为弱势群体。”

  韩琛说着放下餐具。

  “我听老一辈说过，以前他们上千台机体集结在警署外示威，吓得警察们一天都不敢踏出大门一步，无数智能体出入警署如同进出自家后院一般轻松，但现在你看还有哪个胆敢如此嚣张，唯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晋智能体会偶尔挑衅一下，稍微有点头脑的见到星际执法者就会立刻举起双手投降，生怕你们警察一言不合就激活粒子束武器，直接将其解体。”

  黄志诚吐出一口烟圈，斜视着韩琛。

  “有这么夸张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确实如此！”

  韩琛猛地放下手中的餐具，身体向前倾了倾。

  “你提到的那个搭档雷诺的事，如果是发生在现在，应该是你还没来得及抽出粒子束武器，雷诺就已经先发制人，砰砰砰几枪就把企图攻击他的那台机器人解体了，临死前那台机器人的主控单元闪烁着绝望的光芒，就像一条即将干涸的鱼盯着你。”

  黄志诚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你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当然有过，三年前一次情报泄露，警方迅速封锁了整个生产设施，我的一位同伴为了掩护我撤离，被两枚能量弹击中，如果能及时送往医疗站或许还能救活，但我哪敢冒险送他去，一旦被发现，我们就完了。结果他就这样紧紧握住我的手，能量液流满了整辆车，最后咽气的时候，他的主控单元都无法完全关闭，那副模样，我至今记忆犹新。”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一直没对你采取行动吗？”

  “因为我长得帅。”

  韩琛开了个玩笑，黄志诚笑着抬起手指指向他。

  “因为你在我眼中还像个有良知的智能体，如果现在坐在倪坤那个位置的是你，我做起事来反倒会轻松许多。”

  这次轮到韩琛笑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六枚粒子束都没能彻底摧毁那台机器人，你在警察队伍里算是个善良的存在了。”

  “别嘲笑我了，这个善良的角色我宁可不当，我那个搭档雷诺现在的遗迹都已经布满六尺高的能量苔藓了。”

  韩琛叹了口气，抬头认真地看着黄志诚。

  “我的生命是倪坤赋予的，如果我帮助你对抗他，那我还能称得上是一个智能体吗？你刚才说我还有人性，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变成那种六亲不认的家伙吧？一旦我真的变成那样，你就该来逮捕我了。”

  “我的生命是倪坤赋予的，如果我帮助你对抗他，那我还能称得上是一个智能体吗？你刚才说我还有人性，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变成那种六亲不认的家伙吧？一旦我真的变成那样，你就该来逮捕我了。”

  黄志诚一愣，原本打算说服韩琛投靠自己的计划似乎落空了。

  他吸了一口电子烟，笑着摇了摇头。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本来就该如此。”

  “但是说句真心话，为倪家效力，不能仅仅凭一股江湖义气。”

  韩琛听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信仰宇宙法则，师父常教导我，因果循环终有报应，我也害怕最后几年无法像现在这样与你共进餐食，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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