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昇当真是气急了，丝毫不把握力度，可能是因为他扔的人是顾瑾怀，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吧。

  顾瑾怀只顾着将鹿月护在怀里，砸到的那一下疼不疼的，他早已麻木到无感了，只怕顾耀昇下手没个轻重误伤了鹿月。

  “没事吧？”顾瑾怀感受到怀里的女孩瑟缩了一下，紧紧拽住他的衬衣，他猜想她向来是没见过这样的修罗场，不免恐惧。

  鹿月轻轻摇头，抬眼看他，“那你呢，阿瑾你怎么样？”在鹿月心里，父亲都是威严又不失慈爱的存在，只会心疼关心自己的孩子才对。现在看到顾耀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混淆黑白的斥责顾瑾怀，还不假思索的动手，心中很不是滋味儿。真的有父母，会如此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顾瑾怀弯起唇角，轻笑着说了句没事，刚想往外走，身后的犬吠又开始聒噪。

  “你，你们两个，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顾耀昇以长辈自居，自觉能压住几分顾瑾怀的锐气，他就是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顾瑾怀颜面尽失，遭受鄙夷和唾弃，让别人以为他有本事镇住云城的王。

  “是啊，哥，今天是爸的生日，你这样走掉也太过分了吧，是不是根本没把父亲放在眼里？”顾墨辰假装替顾父打抱不平，埋怨他这大哥礼数尽失。

  “知道还问。”顾瑾怀眼神似古井无波，这一句是在回答顾墨辰。“顾先生，顾氏集团庙小，我自愿卸任，另外，顾家养我的这几年我早就百倍千倍的还完了，从今日起，我与顾家，毫无干系。”他没有转身，说完便带着鹿月走了。

  “砸到哪了？去车上让我看看，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药，不行就去医院。”鹿月知道那一下力度十足，他又不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他会疼的。

  “我真没事儿，家里有药你回去给我涂上就好了。天黑的这么快，真的有些冷了。”顾瑾怀根本没把那点伤放在心上，但他也记得鹿月说过“你是我的，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不然我会心疼的。”，擦点药就够了。

  天也算冷，真正冷的还是人心。他记得刚回顾家的时候，他也敬重顾耀昇，因为他知道只有父亲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他学着顾墨辰的模样去缠着他，试图得到他的关爱，结果呢，他连正眼都没看过他，隔三差五的打骂教训，不准他上桌吃饭，不会为他置办新衣，对顾墨辰母子对他的欺辱责难视若无睹。

  他见过他给顾墨辰买心爱的玩具，千般万般对顾墨辰体贴入微的照顾，那些都是他羡慕不来也不会拥有的。无论是出于父爱还是迫于顾墨辰外公家的威严，他都在外人眼中树立了一个好爸爸的形象。

  他莫名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也曾期盼他的亲生父亲念在血脉之情能来救他，到最后却得知顾耀昇带着顾墨辰他们出去旅游去了，对他的失踪不闻不问，任由他自生自灭。

  现在，他终于有勇气摆脱顾家了，他已经不渴望那点微不足道的亲情了，因为他有了鹿月，有了照顾温暖他的人，有了他求而不得的关爱和力量。

  “还好我早有准备。”鹿月上了车，将外套递给主驾位的顾瑾怀，“快穿上吧，手冷不冷，我替你暖暖。”

  她等他穿好外套，就拉过他的手捂着，着实触摸到一片冰冷，好像怎么样都捂不热。

  顾瑾怀看着女孩握住自己双手的关切模样，手没暖和够，但心却是暖的，“我不冷血。”

  “我知道啊，长期住在那么阴暗潮湿的地方，手不常年冰凉才怪呢，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当你的小暖炉啊。得调理一下身体，不然以后老了我怕我照顾不好你。”鹿月知道身体的疼痛多半能根治，但心里的只能慢慢来治愈。

  顾瑾怀顺势抱住鹿月，他趴在她的肩头，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好像从出生开始就是错的，被针对，被误解，被谩骂，被嫉恨，被丢弃……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留在心口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没有自愈的能力，只有不断被加注的伤害。他想：在她这里，是可以哭的吧，是不用佯装自己根本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是可以卸下防备的吧。

  “他给顾墨辰买玩具，却不给我买，他带着顾墨辰去游乐园，带着他学习游泳，滑雪。再忙都会去接他放学，给他开家长会，会给他准备晚饭，会和他谈心。每次一受伤，他都会抱起他耐心的哄着再给他上药，哄他睡觉。他总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他，舍不得分我一星半点，我真的挺羡慕顾墨辰的，他有爸爸妈妈关心爱护，可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入他们的眼。”顾瑾怀语气平静又受伤，暗自说红了眼眶，在鹿月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时，眼泪开始肆无忌惮的落下。

  顾瑾怀没忍心说完的是：每次看到鹿月对顾墨辰各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时候，他羡慕嫉妒的快要发疯，他在意的一切顾墨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甚至还能弃如敝履。他一旦说了鹿月只会更愧疚，况且他已经知道了鹿月“喜欢”顾墨辰不过是因为那救命之恩，这份喜欢本就是属于他的。

  “那我们阿瑾宝宝现在喜欢什么玩具，我给你买，游乐园我也带你去，游泳的话不太行，我晕水，滑雪的话我有阴影，之前摔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不过我可以陪你。我可以接你下班，陪你上班，也可以学着为你下厨。我不希望你受伤，但如果真的受伤了，我也可以哄你上药再哄你睡觉。即便我不是他，不能够替代他，但我肯定会比他做的好，也能满心满眼都是你。乖啊，咱不指望他，我宠你，必是一辈子的事儿。”鹿月说完自己都笑了，想象着自己霸气娇宠顾瑾怀的小模样不禁窃喜。一如往常，又是摸摸头，又是拍拍背的，哄的可顺溜了。

  鹿月内心os:我超会宠??

  顾瑾怀听她一件件回应着自己刚才说的事儿，原来，真正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是会事无巨细的，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清晰明了。

  [我不愿替代谁，我只是想全心全意对你好。]

  顾瑾怀知道她允诺的肯定尽心尽力去做到，那些遗留的悲伤正一点点被她带来的喜悦所侵蚀占据，语气缱绻温柔更甚：“错过的所有，在遇见你的那一刻，便不再遗憾了。拥有你，珍视你，才最重要。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玩具了，现在特别喜欢我老婆，游泳滑雪我都可厉害了，不过还是想让你陪着我。上下班，游乐园还有做饭的话，我都听你的。他和你没有可比性，你永远无可替代，永远是我的最爱。我宠你，也是一辈子的事儿。”

  [错过的所有，在遇见你的那一刻，便不再遗憾了。拥有你，珍视你，才最重要。]

  “行啊，咱俩互宠呗。老公，虽然你知道，但我还是想重复告诉你，你很好很好，我也很爱很爱很爱你，爱的不得了。”

  顾瑾怀没在说话，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缱绻旖旎，温柔似水。鹿月只觉身体酥软一阵，任他予取予求。

  耳鬓厮磨一阵后，听到他轻声说：“从一而终，我都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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