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天边七彩的云，变成了粉红色。

  洛城的官员也结束了一天的公务，如约回到了望鹊楼赴宴。

  当然了，还抽空回家换了身衣服，顺便打开了自己的库房，一顿乱翻……

  总之。

  来赴宴的人都费尽心思准备了礼物。

  但嘴上还要说，是送给县主把玩的，不值钱的小玩意，望县主不要嫌弃。

  至于其他贵人几位的礼物，朝廷有明为规定，不可以私相授受，今日留下众人吃全鱼宴的是县主，那就只能准备上门做客的礼。

  其他的，看众人对待县主的态度，估计这上门做客的礼，送的合心意了，剩下的都好说。

  所以众人准备礼物的时候格外的用心，除了打开了自己的库房，还将府上的夫人、小姐甚至老夫人，都请到库房一同参谋，看送什么样的礼物最为合适。

  不能太过贵重，里面有号称李九族、李阎王的李御史，若是他看到太贵重的礼物，生出查一查的心思，那估计满朝上下没有几个经得起他认真查的。

  也不能太敷衍，且不说四皇子了，就是谢世子和林尚书，包括县主本人，那都是拿御赐之物的人，平常俗物能看在眼里吗？

  所以众人为了送礼，当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发顶，又少了不少的头发……

  不过好歹最后也是挑选出来了，至于能不能入得了县主的眼，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众人掐着时间，不敢到的太早打扰到贵人，又不敢到的太晚让贵人等。

  终于等到眼线说望鹊楼的大门打开了，掌柜的似是在门口准备迎接客人了，等在周围小巷的众人才整理衣袍，让下人架着马车，不早不晚的刚好到。

  ……

  望鹊楼今日关门半天，为筹备晚上的全鱼宴，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

  毕竟望鹊楼也是有头有脸的大酒楼，突然一声不吭的歇业半天，影响还是不小的。

  但是人家虽然对外歇业，但是后厨依然是在忙活的，不少路过的众人都在努力的吸鼻子。

  这香味烧的是鱼？

  鱼可以出这种味道吗？

  不少人从一开始的鄙夷，外地人来了就知道吃鱼，没见过世面。

  到后来的好奇，全鱼宴到底是个什么宴？

  怎么这味道，麻辣辛香的都有？光是路过后厨的位置，闻着味，感觉就能下两碗饭……

  ……

  街角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

  望鹊楼五层楼，每一层的飞檐翘角上也都点上了风灯，连常年不对外开放的顶楼，今日也打开了窗子。

  望鹊楼掌柜的在一楼门口迎客。

  作为东道主，望雀楼虽然没有自己准备过这种宴会，但是被人邀请上门准备宴会还是有的。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更何况主子身边个个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随便请教一二，这办宴会不就是洒洒水的事情么？

  宴会设在望雀楼一楼大厅，一人一桌分食制。

  姑娘准备的吃食多，不像是有些宴，宴的目的不在吃食，都在各自的小九九里面。

  自家姑娘的宴，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宴，能吃得饱的那种！

  望鹊楼的众人都很自豪，完全忘记了自家的菜，平日都是让人吃不饱的。

  并且，姑娘的菜也没准备给客人吃饱，那是留给自己人的。

  谁家宴会能让客人吃饱啊，就算菜上的多了也是浪费，客人也不会多吃，毕竟解决个人问题是很麻烦的事情。

  都是斯文人，有伤体面。

  前面的人没有开口问，后面的人也没有主动解释，前面的人自以为是，后面的人以为前面的人理解的没问题，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所以，前面的人去后厨转了一圈，回去后就撤了原本精致的小号餐桌，翻箱倒柜将大号的餐桌，就是两人并排使用的那种，但是安排了一个座位，就这么摆上了。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你别说，还挺大气！

  像呢么回事！

  地方大了也方便发挥。

  除了宴会厅四角的冰盆之外，每人桌子上也摆上一小盘冰，上面点缀鲜花……

  望鹊楼现在可是最不缺冰的，别家抠抠搜搜还没上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用上了，那姑娘宴客，更是不能落了排面，都安排上。

  还有姑娘吩咐的水果拼盘，也都摆上。

  一个个精致的敞口果盘被端出来，摆在案桌上，各种颜色拼凑在一起，都是洗干净切好的，下面还用冰镇着，分量不大，胜在精致。

  准备果盘的后厨人员，肉眼可见的笑开了花，因为姑娘说摆盘精美重要，不要量大，剩余的全赏赐给了后厨的人。

  这都是没有面世的水果，庆帝都还没有吃到过，更何况他们了。

  一个个涨了见识，又饱了口福，对姑娘留下的菜品做法更用心了。

  ……

  望鹊楼顶楼。

  常年不对外开放的雅间，灯火通明。

  李御史端着茶盏立在雕花窗边，看楼下的众生百态。

  他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民生，每一个地方都是大同小异，他原以为天下也就如此了，却无意间见到了云城。

  现在回想起来，他竟形容不出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只知道若是让他致仕，选一个养老的地方，肯定是云城。

  还记得第一次站在望鹊楼顶楼，看到家家户户迎着朝阳开门，给门口的小树浇水的情景，此后的每一天，他都会站在那里，想看看有没有人会忘记浇水，但视线所及，并没有……

  云城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很多，无论哪一样单独拎出去都值得感叹。

  但还有一点是让你身在云城就很容易忽略，但是出了云城就会觉得其他地方和他不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云城很干净，从里到外的干净，有理有序，干干净净。

  就连云城的早食摊和夜市，他们收摊回家之后，路面是整洁干净的，还有云城的街道，根本看不到随手丢弃的东西，比之京城东区也不差什么。

  但京城东区是什么地方？

  那是整个庆国的皇权贵族聚集的地方，地面一天都是扫多少遍的，普通人根本连踏足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云城，却靠的是城中的每一个人。

  这是何种的力量和信念，才能约束一城的人？

  李御史看着楼下各家门前的积水和脏污皱眉，洛城的腥，不光是因为靠水，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

  “老李看什么呢？茶都凉了吧？我给你换一盏。”  林尚书见李御史站在窗前发呆，端着茶壶过去开口。

  李御史躲开：……  我谢谢你。

  林尚书书童怯生生的看了李御史的书童一眼，成功被狠狠挖了一眼，哎……

  林尚书被躲开也不恼，走到窗前往外凑了一头，下意识的道：“这洛城是否太不爱干净了些？”

  众：……

  楼下前来赴宴的众人，感觉鼻子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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