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江家人还不知道，拐卖人口的重罪。

  而跟着来的庄老四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站也站不住了。

  “孙桃状告你们合伙骗她喝下下了蒙汗药的汤水，后将其送到牵牛村给庄老四当媳妇还收取了三十两银钱，这事是否属实？”

  “...不、不属实啊官老爷！”江老太婆吓得眼泪鼻涕直流，江家人此时都低着头跪着不敢出声。

  县丞大人肃着一张脸，“你只回答是或不是即可。”

  “不、不是！”江四娘作为其中较为稳重的人出声。

  其他江家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公堂外面突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大人！大人！他们说的不对！”

  吃瓜群众让开位置，就见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走进来。

  “是范阿爷范阿奶他们！”江勤一脸惊喜。

  师爷看向县丞，见他点头，于是示意官差把两人放进来。

  范阿爷夫妻俩一进来，就跟着颤巍巍的跪下了，“草民见过大人。”

  县丞摆摆手，“两位老人家先起来说话。”

  老夫妻把背来的背篓放在地上，站到了孙桃等人身边。

  孙桃眼含热泪的叫了声阿叔阿婶。

  县丞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公堂上瞬间鸦雀无声。

  “江王氏，你是否将大儿子的三个孩子连同大儿媳妇卖掉？”

  江老太婆惊得睁大眼，“大人！大人！我并不是故意卖了他们的，只是家中拮据，日子过不下去我才想着把他们卖到牙行里看看能不能遇到好人家，而且卖了的钱也是为了让我们家里日子好过些的，毕竟家中还有几个孩子，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啊！大人。”

  她一脸惶惶，仿佛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般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孙桃嘴巴张了又张，差点没忍住就要开喷了。

  被钟如意拉拉衣服阻止了。

  县丞大人不听这些狡辩的话，只问，“那你是承认了把三个孩子以及大儿媳妇卖掉的事实了？”

  江老太婆看看两个人字又看看女儿，有些茫然，“大、大人不是我承认了，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卖的。”

  “你只说是不是事实？”县丞肃着一张脸重复问了一次。

  江家人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你既不肯说那就让别人说，两位老人家你们来说吧。”县丞看向范阿爷范阿奶。

  范阿爷便老老实实的把当初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家和江家就住在隔壁，当时我半夜起夜，就听见隔壁江王氏和人说话，叫人赶紧把孙桃的手脚捆了送走，免得过会醒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他叹了口气，“我心里害怕，不敢出声，就一直在旁边躲着，等人走了以后回去也睡不着，第二天起来就听见江王氏跟村里人说孙桃跟着人跑了。”

  县丞大人又问，“那江家三姐弟又是怎么回事？”

  “江勤三人我们没看见，只是好些天没看见他们，问起的时候江王氏说把他们送走了。”

  县丞问，“庄老四还有牙行之人在何处？”

  庄老四抖着腿，“大大人，小人便是庄老四。”

  黄光华不是第一次见到县丞了，没那么紧张，老实跪下应了声。

  “你们是如何跟江王氏达成买卖孙桃等人的事的？”

  庄老四看了眼江王氏，像是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全部托盘而出，“我在家中睡觉时，村里媒婆带着江王氏来找我，说是有一门好亲事要介绍给我。”

  “我问过了相看的姑娘是不是自愿的，”他苦笑一声，“毕竟我的性子不太好，全村人都是知道的，没人愿意把姑娘嫁给我，所以我才多问了几句，江王氏说要相看的是她守寡的大儿媳妇，人很孝顺还能生，我都这把年纪了实在想要个孩子所以就同意了。”

  县丞点点头，看向黄光华。

  黄光华也照实说了，“江老太太带着人过来牙行问，正巧接待他们的人是我，他们说家里有三个孩子，正是十几岁的年纪，整日在家里不干活光吃白饭，问我收不收，收的话价格多少。”

  “我照实说了，而且也表明了只要自愿的，要是非自愿的就是属于拐卖要坐大牢，江老太太和我保证说三个孩子都是自愿的，但是人送过来的时候是被下了药的，钱已经被收下了，我想着既然是自愿的那应该没事，但他们醒了后就开始闹事说自己并不知情，不是自愿卖身的。”

  两人的说法都印证了江老太婆是下了药把人迷晕后再转手卖出去的。

  大昭有律法规定，买卖人口除非是自愿，要是涉及非自愿拐卖是要坐牢的。

  江老太婆有些发抖，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总算看清楚了。

  县丞大人现在要审的是她卖了孙桃江勤等人的事，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事。

  她只是一个从未读过律法，一生都是与田地为伴的老太太，她怎么会知道买卖人口若非自愿是要坐牢的。

  江家其他人同样心中大骇，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拐卖人口这个罪名。

  虽说现在天下太平，很少出现卖儿卖女这种事情，但是少不代表没有。

  只要被卖之人确实是自愿，且家中日子实在难过，律法也不会严惩这些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卖儿卖女也是无奈之举，难不成还要逼着人家去死吗？

  但是像这种给人下了药然后转手卖掉的，律法是有明文规定的。

  县丞大人冷着一张脸看向江家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江老太婆跪不住了，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我、我只是为了他们好。”

  “你既说是为了他们好，那为何卖的不是你的亲孙亲儿，偏偏只把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儿子一家卖掉？”县丞大人反问道。

  “亲、亲生的怎么能卖？”江老太婆结巴，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辛苦生育他们怎么能把他们卖到别人家去当牛做马？我这个为娘的于心不忍啊！”

  真是好糊涂的老太婆，钟如意心想，你不舍的你自己亲生的，就能舍得别人亲生的。

  卖了给自己当牛做马的大儿子一家，占着他们辛苦建起来的新房子还有田地，换到自己孩子身上就是于心不忍了。

  公堂外的吃瓜人群都惊呆了。

  “原来天底下还有这种人？”

  “霸占了大儿子的房子田地，还要把大儿子的三个孩子还有媳妇都卖掉？这是人干的事吗？”

  江家老太婆眼眶通红，恶狠狠的瞪着江勤江容他们，“我辛苦养大了你们的爹，结果你们扭头就来告我们，早知道当时见到他就应该把他掐死不是养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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