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平安！”

陈冬至一踏进去就听见这句话。

钟母等人看见他进来了也没有说些什么产房不干净之类的话，而是让他凑到床边看。

床上钟如意有些虚弱的微闭着眼，忽然觉得眼前的油灯被挡住了，她有些费力的睁开眼，就对上陈冬至担忧心疼的眼神。

她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但由于用尽了力气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陈冬至轻轻拂过她脸颊上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哑声道，“辛苦了媳妇，好好休息。”

他心里有些难受，看她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心里揪的发痛，进来到现在他的视线都没放到被赵奶奶洗干净以后用襁褓抱起来的婴儿身上。

终于钟母等了会儿才开口赶人，“冬至，你先出去吧，这里还没收拾好，等下你再进来也不迟。”

他很快被赶出去，钟父等人在外面翘首以盼，见他出来连忙问，“我闺女怎么样了？”

“睡着了。”陈冬至也才进去一会儿，话都没说上两句。

钟父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试图凑到窗边偷看，但窗子早就被关上了，什么都看不到。

钟家人围在外面焦急的等着，陈母让小雪去做饭，自己进了产房。

过了会儿，她怀里抱着个鹅黄色的襁褓出来了，笑的满脸褶子，“大家来看一眼就好，如意已经睡下了。”

陈冬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直到陈母把孩子抱到他面前，“你也瞧一眼，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吗？”

他的视线慢慢落到那个鹅黄色的可爱襁褓上，里面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一个皱巴巴有些发红的小孩，此时她双眼紧闭，眉毛稀疏，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陈冬至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可爱。

孩子被抱出来看了会儿，又被重新抱回去了，钟如意沉沉的睡去了，她只觉得自己又轻松又疲惫。

正式开始坐月子了，钟母和陈母两人都搬了进来，住的一间屋子，每天都往她屋里忙活，窗户被关的紧紧的，生怕外面的风吹到里面的人。

生完第五天，钟母给孩子洗澡，陈冬至在一旁围观。

她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大半个身子，另一只手轻轻撩起水在婴儿身上拂过。

水声哗哗，陈冬至看的目不转睛，看到不懂的地方还要问上一两句，比如为什么要用这种草药煮了水以后给苗苗洗澡？

苗苗，陈苗苗，这是孩子的小名，大名暂时还没起，但是小名已经被众人天天挂在嘴边了，一天要叫几百遍。

“这种水洗了对孩子的皮肤好，不会长疹子，特别是现在秋天了，还是要注意着点。”钟母絮絮叨叨的，手下动作轻柔。

苗苗洗澡的时候堪称乖巧，被外祖母抱在手里不哭不闹的，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边的事物。

陈冬至心想：这可真是个可爱又可怕的小孩，在如意肚子里的时候能把她的肚皮撑得高高的，但是一出来却是这么乖巧的模样，看得人心醉。

一旁半靠在床上喝汤的钟如意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偷偷笑起来，这人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到现在的好奇试探。

洗完澡，陈冬至拎着水盆出去把水倒了，回来的时候苗苗已经被裹进了一个新的襁褓里。

半夜，苗苗醒了，钟如意在给她喂奶。

同样的，陈冬至就跟白天看洗澡一样看的目不转睛，他是真的好奇了，“这么小她怎么会知道要怎么吃呢？”

这话问的钟如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苗苗吃饱了吧唧了两下嘴，握着小拳头睡着了。

孩子见风长，出月的时候就已经长得白胖可爱，谁见了都想来香一口。

吃了一个月鸡汤鱼汤各种滋补汤的钟如意也胖了不少，脸颊红润细腻，一看就知道月子坐的好。

本来不打算办满月酒，但是钟父钟母不同意，“咱们家孩子哪个满月不办酒的？你要是嫌累就让爹娘来，你别操心。”

陈母也说要办，“咱们家的第一个孩子，为啥不办呀？”

无奈只能听了他们的话，钟如意个人是觉得满月酒可办可不办的，但是家里长辈都说了那就办，反正不用她操心。

办完满月酒，钟如意觉得即便不用她操心，但是一直对着来吃席的村民们笑也是有点累人的，大家也确实热情，就连今年已经八十五岁高寿的姑奶奶都来了，抱着陈苗苗乐得合不拢嘴。

“这孩子长得像冬至，看看这鼻子嘴巴都好看啊！”姑奶奶夸道，眼里都是对孩子的喜爱。

钟如意故意撇了撇嘴，“姑奶奶您这话就偏心了，难道长得像我就不好看了吗？”

姑奶奶笑道，“都好看都好看！像谁都好看！”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长命锁，准备给苗苗挂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那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锁，一看就价值不菲，钟如意不敢收，“姑奶奶，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孩子还小带不了这个，谢谢您疼爱了！”

但姑奶奶根本不听她说的，硬把长命锁往孩子身上放，最后还是钟父劝下了，“你姑奶奶给的就收下吧，长者赐不可辞！”

过后，钟如意心里过意不去，带着陈冬至和孩子去堂伯母家坐了坐，走时偷偷塞了个元宝给堂伯母，“孝敬姑奶奶的，伯母你帮我买点姑奶奶爱吃的。”

撂下这句话，她跑在前面，陈冬至抱着苗苗跟在她身后。

追出来的堂伯母无奈的摇摇头，拿着元宝往姑奶奶的房间里去了。

*

苗苗长到六个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会咿咿呀呀的来跟大人交谈了。

陈冬至给她检查尿布，她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手不老实的去揪她爹的头发，抓住以后就不放手了。

尿布没湿，陈冬至顺着她的力道抱她起来，外面院子里晒满了尿布，葡萄架下的摇椅上都晒了几块。

他心情很好的抱着孩子往外面走，路上正好遇到来看孙女的陈母，“这么冷的天儿你抱着孩子做什么去？”

陈母语气有些不满，“要是冻坏了孩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苗苗看到奶奶，露出一个笑，陈母脸上的生气瞬间消散，拍着手，“乖乖！是不是想阿奶了？来！阿奶抱抱。”

陈冬至不愿意给，“娘，我抱着苗苗去作坊找如意，你先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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