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凌少宸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玻璃桶旁边跟顾蓁说话。

“琉璃，你有家人吗？”

顾蓁歪歪头，努力理解家人的含义，凌少宸之前讲过，不想重复一遍，耐心地等她自行消化。

半晌，她点点头：“我有，他们......在在等我。”

凌少宸笑了：“好琉璃，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是那里吗？”她指了指玻璃鱼缸。

“不，是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回大海去，”凌少宸起了兴致，突然站直伸手抱起了顾蓁，“我带你去看看大海。”

他身高腿长，抱着顾蓁只是觉得有些沉，但好在是身体素质强悍，能抱动。

顾蓁头发快要及地。

她乖顺地靠在他肩头，悄悄打量着地形。

到处都是监视，她这段时间无法变成人，只能等到先离开再潜回。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那间客厅，看到凌少宸别墅的全貌。

太气派了，在科技高度发展的现在，这座别墅依山靠海，悬浮在山顶，天上飞着许多机器人，地上也都是负责各种工作的智能体。

像是在看科幻电影。

凌少宸抱着顾蓁一路走到露台，把她放在栏杆扶手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抱稳，声音顺着海浪传过来，轻柔中却带着凉意。

“想回去吗？宝贝儿，那里就是大海。”

顾蓁往下望去，海浪拍击悬崖，礁石时隐时现，这里就是那座发现原主的海岛，短短一年，就建起了研究基地和别墅。

可见男主财力惊人。

顾蓁仿佛感受到灵魂深处传来的呐喊，叫嚣着要跃入大海，她极力克制，却仍旧在微微发抖。

像是受到了海的召唤，目露向往，痴迷地嗅着空气中，属于真正海水的咸腥味。

“我想......想去那里！”顾蓁指着远处，海天一线模糊不清，乌云压过来，似是看不到去路在哪。

凌少宸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发，蛊惑道：“可是琉璃，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会想念你的。”

顾蓁似是不解：“我可以回来......回来找你。”

她依赖地抱紧凌少宸，很是不舍。

凌少宸满意了，看向她绚烂的鱼尾。

他也舍不得啊。

可是必须给这条听话又漂亮的美人鱼开膛破腹，植入定位器。

不然跑丢了怎么办。

“你和人类相处太久了，待会儿给你做个检查，好不好？睡一觉，什么痛苦都不会有。”

顾蓁明白，这是要给她植入定位器。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拒绝也没用，反正到时候狠狠心，自己取出来就可以。

她装作什么都不懂，乖乖点头。

凌少宸真是有些不舍，如果不是怕事情超出掌控，他更想把定位器戴在对方脖子上。

可是海洋里到处都是危机，万一定位器丢失，那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在茫茫大海里，如何再次寻找到美人鱼。

一年来什么踪迹都没发现，这让凌少宸非常谨慎。

拥着她看了会儿大海，才带着顾蓁去了实验室。

顾蓁暗中记下地形，打量这间建在地下的秘密研究基地，里面很多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对美人鱼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跟凌少宸打招呼，态度恭敬。

路过其中一间时，顾蓁透过玻璃，发现几个男人在解剖某种没见过的节肢动物。

她没关注是哪个“老邻居”被抓，只盯着其中一个男人看。

带着口罩，眉眼干净纯粹，看起来很年轻，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立即敏锐地扭过头来。

男人一愣，眼神立即从警惕变为怜悯。

悲天悯人。

顾蓁从他露出的半张脸上，读出这四个字。

原来这么早就已经来到男主身边当卧底了。

她冲男人笑笑，对方眼神更加柔和，一直盯着顾蓁和凌少宸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转角。

顾蓁躺在手术台上，打了麻醉剂，陷入昏睡前，还在想刚刚的男人。

那个一枪打中凌少宸，最后却被男主手下大卸八块，丢去喂鲨鱼的炮灰。

海洋组织安插在凌少宸身边的卧底。

比她还惨，原主好歹留了个全尸。

手术做完回去后，顾蓁的确没感受到疼痛，也不知道定位器在哪，但她比原主幸运些。

凌少宸对顾蓁更加亲近，可能是心疼宠物挨了一刀，他常常摸着鱼尾侧面一个位置，问她疼不疼。

顾蓁说不疼，却明白，定位器肯定在这里。

凌少宸还玩起了“情感游戏”，若不是每天都有人监测她的数据，记录她的喜怒哀乐，顾蓁都要误会男主爱上她这条美人鱼了呢。

这是打定主意要让这条鱼感受到人类的情感。

喜怒哀乐，期望与失落，对恋人的追逐向往和撒娇落泪，他都想让顾蓁感受一遍。

顾蓁陪他玩，掉的眼泪被凌少宸收集起来，放在琉璃罐里，可能这是他的惯用套路。

毕竟也为女主串了条项链。

凌少宸是个天生的掌控家，他非常擅于操控人类情感，原剧情里，他在海岛上也是用同样的手段，把女主阿黛耍的团团转。

傻乎乎将心交了出去。

顾蓁看起来比阿黛还要傻，只要凌少宸稍晚一会儿来看她，就会伤心委屈地掉眼泪。

晚上也不想让凌少宸离开。

一副深爱上“主人”的模样。

研究团队对这一幕深深惊叹，可见情感是最难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它能让人丧失理智，让生物失去本能。

凌少宸也深信不疑。

毕竟观察了一年，这条鱼并不聪明，最近也时常犯蠢，教过的东西过几分钟就忘干净。

这么真实的情感流露，总不可能是在演戏吧？

他坐在平台上，看鱼缸里顾蓁在游来游去，时不时凑过来，眨着眼睛想让他也进去一起。

天真可爱。

凌少宸觉得，等找到美人鱼的族群，他可以养这条鱼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腻。

这将是他的私宠，永远关押在身边，不许外人觊觎。

想起最近已经开始有人联合起来对他施压，逼他将美人鱼带回国内，供全人类参观和研究，凌少宸就隐隐烦躁。

他站起来，脱了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的身躯，只穿一条泳裤就跳入水中。

凌少宸看到水里的鱼儿好像红了脸，羞涩地看他一眼就钻入珊瑚中不见了。

他想，一定要抓到一条雄鱼，解开美人鱼繁殖的秘密。

凌少宸追上去，畅快游了一会儿，带着顾蓁跃出水面。

“宝贝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明天就出海。”

他如愿在顾蓁眼中，看到一丝光亮。

“在你们族群里，我是不是相当于你的爱人？”凌少宸虔诚地牵起顾蓁右手，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顾蓁垂眸点头，含羞带怯，“你是说，在繁殖期和我们交配的雄鱼吗?”

“学得不错，”凌少宸赞许道，“是这个意思。”

顾蓁肯定了他的话，用笨拙的语言编造起繁殖期。

每年的三月份，他们会一起游到洋流深处，在那里诞育下一代。

实际上，人鱼从不离开自己的栖息地太远。

凌少宸听得起劲，最后发问：“那你们会定期去同一个地方繁衍后代吗？平时又会住在哪里呢？我想知道，你长大的地方长什么样。”

顾蓁听他这样说，犹豫了一下。

又重新回到了警惕的模样，凌少宸反而很放心。

若是没有生物防范的本能，才可疑。

他没有逼着顾蓁回复，摸了摸她的头。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并不是同类，只要你开心就好。”

“明天，就送你去大海。”

他会带着团队跟紧这条鱼，拿到第一手珍贵的影像资料，这将是他构建人鱼生物计划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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