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昭齿关压了压，却没忍心狠狠咬下去，下一刻便松了嘴。

  他缓缓站起身，就在慕鸾以为他要说什么时，肩头传来一股推力，身体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眼前暗影落下，撑在她两侧的君昭已经凑近，一口咬在慕鸾心惊微启的唇上。

  酥麻的刺痛感一下子湿红了眼角，慕鸾猜想，他这一口多少带了些愤懑，定然是出血了。

  可她没推开他，他心口上的伤刚长好，属实不能再裂开了。

  否则按淳于先生的说法，他这条命迟早要毁在她手里。

  还好刺疼只是瞬间的功夫，继而便传来一阵湿滑的酥麻凉意。

  君昭竟然在舔她！

  就像一只孤狼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般，一下一下轻轻卷着伤口上的血珠，细细啄着。

  慕鸾倒是想让他稍稍释放自己的不满，可唇齿间皆是他漫不经心的厮磨，力道不重，却已经让她难受地嘤咛出声。

  君昭撑着身下的锦被，稍稍抬眸，将她秋水莹润的桃花眸尽收眼底，嗓音低低道：“还是亲你的时候最乖。”

  他再想俯身靠近的时候，慕鸾喘了两口气，快速道：“我尚有身世之事还需问问阿爹阿娘，如今你在明，敌人在暗，就算你再小心护着我，也总有出差错的时候，你真的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吗？王爷……”

  君昭幽黑的眸中不再一片宁静，眼前仿佛真的看见那某靓丽的嫣红身影，在自己眼前如落叶般倒地。

  胸口那鲜艳的红，洇湿了喜服，他想了很多方法，却怎么也止不住。

  君昭眼眸颤了颤，许久没有说话。

  窗外纤薄的暖阳，不知何时暗了下去，徒留一道昏沉的阴影落在门扉上。

  房门外响起敲门声，影川的声音缓缓传来，“主子，信到了。”

  君昭眼里的波澜死死被压制下，他一言不发，从慕鸾身上起来。

  慕鸾微微侧过头，望着那道宽厚的身影，以为他会离开。

  未想，他只是开门，接过影川递来的信件，又毫不迟疑把房门合上，走了回来。

  门外的影川，只觉得眼前有风拂过，一阵冷风，房门一关一合，一切重新恢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慕鸾撑着身子起来，君昭就在方才坐着的地方坐下。

  她一起身，就与他咫尺相对。

  见他似是有公务要处理，慕鸾识相地想向后挪挪，跟前便递来一封信件。

  慕鸾一下子止住了动作，抬眼看着他，诧异指了指自己，“我的？”

  君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拿着手里的信件一眨不眨盯着她。

  可不就是给她的吗？

  这人这会儿心里估计是气不顺，都懒得开口同她说话了。

  “之前答应过你的事。”

  淡漠的嗓音响起，慕鸾微微愣了愣，伸手接过信件。

  答应过她的事？

  什么事？

  慕鸾心里存着困惑，一边指尖翻转，看了看信件上标注的来处，眸色一惊。

  竟然是来自神医谷的。

  眼下，她对神医谷唯一的期盼，便是关于大哥的消息。

  这信件难不成是……

  慕鸾微微睁大眼，朝君昭试探性晃了晃手中的信件，“神医谷的？”

  君昭却移开视线，不甚在意似的往椅背上靠了靠。

  眼见他一副不想搭理人的形容，慕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指尖翻转，已经打开了书信。

  然而一眼看去的时候，那一个个上下跳动歪歪扭扭、似乎十分兴奋的字形，慕鸾不由手抖了一下。

  她微微拧眉，有些怀疑这封信件的真实。

  不过当她掠过第一行的“蝇头小楷”时，眸色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夭夭，你兄长虽伤势严重，但有我师父在，一切安好，勿念。

  慕鸾顺势看向落款处，果然是两个奇形怪状的“清水”二字。

  深吸一口气，她掐着信纸的一角，湿了眼眶，释然般绽开了笑。

  “慕落衡还活着，小姐就这般开心？”

  阴冷的嗓音带着兴味响起，慕鸾没有一丝怯意。

  反而欣喜地环上他的脖子，坦然承认道：“当然了，大哥没死就意味阿爹阿娘不用忍受丧子之痛，而我……也不是个祸害。”

  压在心口上的那快重石，瞬间如云烟般消散。

  她和君昭之间不再隔着仇人的屏障，她亦不用承受礼教的谴责和对阿爹阿娘的愧疚。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坦坦荡荡地和君昭在一起。

  君昭没有立刻回抱住怀里的小姑娘，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颤颤哭泣。

  可听到后面她后面几个字时，君昭目光一沉，玩味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拢着她的后脑勺往怀中暗了暗，淡然道：“若死的人是我，小姐也会像在乎他那样在乎我妈？”

  慕鸾颤动的肩膀突然变得僵硬，短暂怔愣过后，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带着哭腔的柔软嗓音低低落入他耳中，笃定道：“不会。”

  君昭微微掀开眼帘，眸色顿了顿，便听她继续鉴定道：“你若是敢死，我就带着孩子找别的男人去。”

  “哼。”

  君昭搂紧了她的腰身，咬着牙嗤笑道：“小姐出息了，可惜，别的男人未必有我尽心，也未必有我能把小姐服侍好，小姐怕是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慕鸾没回应，翘了翘嘴角，桃花眸中落着温柔的光，乖乖哑着嗓音应了一声，“哦。”

  海面上啪嗒雨声渐起，小窗外叮咚作响，蔓延的水迹从丝丝缕缕，变成了磅礴水幕，又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去。

  迷乱模模糊糊间，只觉得身子一轻，眯开一条光线，隐隐映进那熟悉且冷硬的下颌。

  以为君昭又在闹她，慕鸾皱眉哼了一声，却还是在她稳健的步伐中沉沉睡去。

  清寒散尽，裹挟着余晖落在天水交接的两艘大船上。

  慕鸾醒来的时候，西角边的落日已经所剩无几。

  她盘腿坐在床上，愣愣望着身侧冰凉无一丝温度的床榻。

  君昭没在这儿，似乎早早就离开了。

  脑子短暂清醒过后，慕鸾才蓦然发现，屋中的陈设有些不同。

  她没在原来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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