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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惹急了回去一哭


靳清台立刻想要抽出手臂,奈何身后扶风不动声色地靠了上来,几乎是半推着他往外走,不给他半点后退的余地。

  “你、你松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他恼怒道。

  三楼之上,沈谦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也不知看了多久的好戏,只笑道:“清台,你便同她一道走一遭吧,毕竟是总督府的人,惹急了回去一哭,回头可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靳清台道:“连你也这般胡闹!”

  说句话的功夫,已经被祁桑扯着衣袖冲下了楼梯。

  靳清台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女子走路该娴雅端庄,步摇不晃,方算得上名门闺秀,她怎可这般不顾形象地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追上那些人时,人已经被拦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姚法生,身后还有几个哈巴狗一样常年跟着他的公子哥儿。

  眼见他肆无忌惮到要当街砍杀这些人,祁桑立刻冲上去道:“住手!”

  如今皇上同内阁走得近,姚氏又刚出了个平定贼匪的功臣,姚法生明显腰杆硬了不少。

  他晃着手里的剑上下打量她:“哟,这不是即将入宫为后的皇后娘娘么?怎么?这还没当上皇后呢,架子倒是先摆起来了?”

  周遭都是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生怕遭殃及池鱼。

  祁桑跟前跪着四人,三女一男,其中一人腹部已经中了一剑,倒在一旁,鲜血流了一地,眼瞧着是已经不行了。

  祁桑扫一眼他们,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收拢:“姚公子,你是内阁府的人,在这京中似乎没有执法的权利吧?”

  姚法生冷笑一声,歪了歪头看向她身后:“我当是谁呢!这不锦衣卫北镇抚司么?怎么?如今你们锦衣卫同三厂闹得正僵,你就不怕你今日替这祁桑出了头,回头萧指挥使就撤了你的职?”

  靳清台不卑不亢道:“撤不撤职姚公子无须替靳某操心,只是你的确没有在京中当众砍杀旁人的权利。”

  “这是乔装混进京城来的流民!听说外头正在闹瘟疫,若不斩杀了他们赶紧烧掉,回头这瘟疫在京中蔓延……”

  姚法生绕着众人走了一圈,每个字都踩在周遭人的神经上,叫他们接二连三地面色大变。

  他最后在靳清台跟前站定,目露凶光:“你担得起这责任?!”

  “没有!”

  先前举血状的女子哭喊着膝行到祁桑跟前,满是伤口的手指紧紧攥紧祁桑裙摆:“姑娘,草民都是从平沙县赶来的!那里根本没有瘟疫!有的只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山匪!知县大人刚刚赴任不久,正拼尽全力同山匪斡旋,救我们这些流民于水火……”

  她说着说着,干裂的唇因为激动流出丝丝血迹:“可是,可是……县里突然来了个什么巡抚,一来便说我们知县同山匪勾结,当天就给知县一家斩首示众了……还半路劫走了许多逃难的流民,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可怜我的夫君与胞弟……”

  “一派胡言!”

  姚法生厉声道:“一看你们这些个乌合之众便是被人派来,眼红我堂兄首战告捷,承蒙圣恩,故意来此抹黑他的!”

  “是不是一派胡言,也不是你姚公子一句话的事。”

  祁桑自怀中掏出帕子来帮女子擦拭了一下下巴上流出的鲜血,转身看向靳清台:“既然此女子是来告御状的,想来镇抚司大人应该可以帮这个忙吧?”

  靳清台没说话,只微微蹙了蹙眉。

  祁桑瞧着他:“无妨,若是锦衣卫不想趟这趟浑水,那我就把人带回总督府,想来谢总督这两日清闲,应该是有功夫亲自过问这件事的。”

  “起来吧。”

  靳清台道:“我带你去面见圣上,至于结果如何,我无法左右。”

  那女子面露惊喜,立刻连连重重磕头,千恩万谢。

  瞧不出来,锦衣卫里还有个算得上是个人的。

  祁桑道:“那我可把人交给你了,镇抚司大人一瞧便是公正严明,刚正不阿之人,应该不会叫我失望的吧?”

  话音刚落,就听姚法生道:“行啊,本公子刚巧也没事,便一道随你们进宫,在圣上面前分辨个清楚!”

  这个老鼠一样阴险狡猾的东西。

  祁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啊,既然如此那我也一道去吧。”

  “你去做什么?你一个女子,天子颜面,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姚公子脑子怕是不好用了,刚刚还说我这马上要做皇后的人了,一会儿便忘了么?”

  “……”

  姚法生被她一提醒,面色一变,咬着牙忍下一口气:“你给老子等着!”

  ……

  得了皇上口谕后,一行人这才被宣召面见圣上。

  这是祁桑第二次同沈忍生见面。

  相比起先前,他面对谢龛时虽略显局促不安,不断试探谢龛同长公主的婚事时也是小心谨慎,但至少还算得体稳重。

  可前后才不过几个月,再见面时,他眼下乌青一片,像是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暴躁阴沉。

  他看一眼一来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小声哭诉的三人,满眼不耐。

  乡野村妇,流亡许久,身上衣衫早已破败不堪,头发更是凌乱布满灰尘血迹,双手红肿布满伤痕。

  这是他治理下的大雍朝。

  战乱频发。

  流民遍地。

  山匪四窜。

  他眼中看到的该是怜惜,该是心痛,该是自责,该是无法为他们提供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的内疚。

  他是一朝帝王,该心怀天下的,该心存百姓的。

  祁桑坐在一旁,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忍生的脸上。

  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了嫌恶与不耐,他甚至没有听完这三人的诉状,也没有去看那血状一眼,只道:“姚爱卿刚刚剿匪归来,普天同庆,便突然窜出你们几个人来,不偏不倚地,还刚巧叫祁姑娘撞见了……”

  他略显阴郁的目光落在祁桑身上:“这般污颜垢面地来面见朕,是存了心思来羞辱朕的吗?!”

  他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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