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居然天黑了。”

望着天尽头的朦胧紫意，窗侧中年人摘下眼镜揉揉眼窝，再捶捶老腰，转而环顾一周周围同事。

屋里映着晚霞，一片橘黄光晕里同事伏案阅读信件。

“通篇废话，咋考上京华的？”

“最怕字丑且大长篇。”

“我刚刚看到一篇倒不错，只是……言辞太犀利，学院有意调停争端，再选那一篇就是烈火烹油。”

“也是陈教授搞实验，不然事情都闹不起来。”

学生云里雾里，凑热闹，可活半辈子的老教授明白事情起因是妒忌+不忿，而且一帮怂包不敢闹到陈何面前，专捏“软柿子”。

“咦，方教授投稿了？”

一老者惊呼，倒是吸引周围同事注意，有的凑上前观看。

《京华青年日报》前身是《青年报》，曾于国家危难里发声，一度停刊，后来再重新复刊。

《京华青年日报》的诞生需要经历收稿、审稿、排版、印刷、售卖等环节。而最具含金量就是审稿环节，审稿员是文学院教授。

一把年龄的老者重新修报，给学生提供发声平台，再跟昔日同事聚着喝茶，看云卷云舒……

“方老跟唐教授有过节？”

“前段时间不是公开课选老师，唐婉胜他一筹，应是故意的。”

“小肚鸡肠，啧啧啧。”

不久，因着时间晚，审稿者一个个回家团聚，只余夜色陪伴。

夜幕降临，窗侧台灯幽幽亮着，蚊虫“嗡嗡嗡”。中年人审阅完明天刊登的文章，正收拾东西。

一下刻，急促声音响起。

“鹤教授。”

声音落地，一个带点稚气的娃娃脸青年搬着信件回屋，声音急促：“新的信！”

“天天都有信。”

闻言青年摇头，面色涨红：“不，不是这样的，李毓，有李毓的信！”

“……”

原打算回家休息的林中鹤略惊讶，从新信件里翻到一封，再回位置慢慢品读。而娃娃脸青年瞧着他表情变幻莫测，心里跟猫挠一样。

半晌，林中鹤喟叹一声。

“好字，好文。”

夸赞两声，他啧啧道：“好傲的年轻人。”

“陈何徒弟性格跟他简直如出一辙，一点不惯着。”

锋芒毕露。

字字珠玑。

其实，林中鹤一直思考着风波该如何平息，靠时间淡化？亦或者靠老师镇压？可瞧着面前一封信。

他明白，眼前就是一颗“炸弹”，足以炸得其余佛系学生粉墨登场。

“绝！”

品阅四五回，林中鹤不禁想：此等文笔，合该是文学院的学生啊！

要不要搞个兼修？

*

清早，报刊亭。

红日里雀鸟啼天，日幕缭绕着一种清冽云雾。报刊亭前背着书袋的学生早早排队，啃口馒再跟同学闲聊。

事情发酵一星期，新生群里事情沸沸扬扬，而某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生都清楚物理系有一个贼帅的男生，有一个贼牛的身份。

“说实话，有点无聊。”

“李毓就是缩头乌龟，嚷嚷半天对方理都不理。”

“我懂你的感觉，特别像看独角戏。”

“其实我觉得大家太苛刻了，偏远县城，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就读京华大学，多厉害啊。”

“我有点搞不懂，新生，而且是教授亲弟子，那应该关心爱护吧，结果一个两个发表观点说他比不上谁谁谁，总觉得有点大病……”

“而且，陈何院士会把李毓逐出师门吗？”

“……”

周围学生蓦然寂静，说实话，他们只是冷漠看客，瞧着别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有趣，至于其他……

高高挂起。

当然，有同样思考着事情的对错，只是不等想清楚，报刊亭的门“咿呀。”一声，开了。

刚刚寂静的学生瞬间沸腾，挥舞钞票，手举得高高的。

“要一份《京华青年日报》。”

“要两份！”

售货员高兴得眯眼：“行啦，别挤啊，今天日报管够。”

片刻，第一批学生买到日报，不约而同翻开目录，看看精彩看点。

高竹自然不可能缺席，欢欢喜喜卷着尚且温热的日报离开报刊亭，再随意寻位置坐下。

翻开，深深嗅一口墨香。

他首先摸摸扁扁的口袋，再专注看看日报目录。第一页的内容是关于国庆的，再有些文学院公开课特邀嘉宾情况。

教师版面，第一行字就是文学院方晖教授评“乌龟”。

“不愧是教授，真牛！”

他想自己等下一定要看看教授咋评“乌龟”的，再往下看。

《一年为期，请战诸君！》

作者：李毓

“……”

看到作者那一秒，高竹直接揉揉眼睛再确认几遍，甚至摸一摸确定文字真实性，那手指都颤抖着……

不是，新生硬刚啊？

因着文章，他直接遗忘刚刚说一定要看的“乌龟”文章。

而文学院教授办公室，唐婉回座位翻开青年报，瞄一眼目录瞬间定住，直直看着那一行字，咬牙道：“胡闹！”

“跟老陈一个德行！”

《一年为期，请战诸君》。

举手认输？

李毓：不，战书。

《一年为期，请战诸君》文章属于那种乍一看显得礼貌，可细细品读就能明白作者傲到就差指着所有人的鼻子骂：

废物！

李毓表明认输是不可能的，日报对骂一点意思没有，一年期限看看弄出啥东西，别搞虚了吧唧的。

而且“诸君”不单单指物理系学生，而是面向京华大学师生。毕竟，登报骂他的可不止一个物理系。

“……”

确实，师生看到日报的第一眼是不敢置信，第二眼觉得李毓发疯，第三眼是未来一年学院肯定热闹。

一年里能弄出啥？

各凭本事。

“学生得炸开。”

而老师猜想是对的，若说先前是物理专业的事，可目前发展为全学院的事。京华大学是华囯最顶级学府，集合全国最优秀的学生。

学生性格谦卑者有，高傲者有，清高者有……而无论怎样，于所学领域肯定有一份傲意。

登报挑衅，谁退缩谁是孙子！

而第一位应邀的是数学系的学姐：【一年就一年，小学弟别太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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