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尚右手虚引，领着四人来到会客厅。

  “请稍等，请坐。”

  他离开后，顾安打量起四周。

  会客厅的陈设简单而雅致，偏现代灰色调风格又以舒适为主。几株幽兰点缀平添了几分春意与生机。

  大概过了五分钟。顾安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二号首长。

  顾国风步伐稳健，从容走进会客厅。

  他举止优雅，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年逾六十虽然两鬓花白，浑身气势威严而不凌厉给人一种独特魅力。

  自带亲和感的面容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顾伯伯好。”

  “顾伯伯好。”

  “顾爷爷好。”

  顾安：“......”挠挠头，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随后还是轻声问候：“顾...爷爷好。”

  顾国风微微一笑，点头坐下后双手轻拍示意。

  “孩子们，都随意坐，很久没有年轻人到家里来玩，今天看到你们伯伯很开心。”

  京城四大家族，顾家凋零，其余三家年轻代全是女孩。

  顾国风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情绪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你们爷爷身体都好吧？”

  “都好着呢。今早来之前爷爷还特意嘱咐我给顾爷爷拜年的时候带他问好呢。”司红莞尔，规规矩矩答道。

  “他还是老样子，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今天你们来得不巧，你们顾爷爷出去散心不在庄园。”

  提起散心，顾国风眸子暗了暗。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在伯伯这吃过午饭再走吧。这位小伙子是？”

  崇尚刚才急匆匆去叫他，对少年并未提及。

  紧张地站起身，顾安正视他眼眸稳稳开口：“我叫顾安，【旅邸有人垂顾问】的顾，【家书何日寄平安】的安。”

  顾国风腾地站起走到近前，“你父亲是谁？”

  “我爸爸叫顾振华，我是他抱养的孩子。”

  顾振华三个字犹如魔咒，顾国风瞬间像是苍老了三十岁。

  眼前少年与儿子年轻时的样子截然不同，但他丝毫不怀疑少年的话。

  顾家男人都孝顺，曾经他不与老爷子争，结果失去了儿子。

  儿子当初不想他为难，所以一去不回。

  最后归来只是一个盒子。

  妻子自儿子走后大病一场，伤了精气神再也没要上孩子。

  顾家断后。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年老爷子或许后悔了，只是谁也不愿在他跟前旧事重提。

  “你跟我过来。”顾国风冲司红她们微微点头，招呼顾安走进隔壁书房。

  崇尚随后关上了门。

  顾国风站在落地窗前，默默眺望窗外许久眼神逐渐恢复了平静。

  此时的他少了份上位者的威严，更像是一个孤独的长者。

  “跟爷爷说说你爸爸，我已经太久没有再见到他了。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他的声音。”

  久到永远。

  顾安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养父的信息，事无巨细全部说出。

  “哦，这只录音笔是爸爸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他掏出录音笔递给顾国风。

  来之前想着过年大家都在，四人还可以跑一趟蓉城去给实验室全体成员拜年。

  因为有些项目需要拿去和黎玖商议，当时收拾电脑就顺带把文件袋装进行李箱。

  今天早上过来，顾安想了想揣兜里。

  这支录音笔，或许应该交还给顾家而不是静静躺在文件袋里。

  他不能那么自私。

  顾国风接过录音笔，手指微微颤抖。轻按下播放键，儿子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出来。

  “安安，我是爸爸，好久不见......”

  他知道儿子当了一名缉毒警，也知道儿子结婚，婚后领养了一个孩子，从未谋面的孩子名字还是他给起的。

  包含他与妻子对儿子的思念。

  “这支笔，可以给爷爷吗？”

  看到顾安轻轻点头。

  顾国风小心翼翼收进口袋：“谢谢。”

  “你妈妈她——”

  “这些年，妈妈独自带着我生活。”顾安心里暗暗补句。

  今年就把妈妈嫁出去。

  顾国风默然。

  当年顾老爷子迎回孙子的骨灰却不曾见方柔母子俩一面，未免没有怪她的意思。

  只是真的能怪她吗？

  顾国风心里很清楚，一切只是老爷子执拗而已。

  “你回家叫她有空来京城，到家里坐坐。”

  哪怕孙子不是亲生，儿媳却是亲儿媳。这些年不管不顾，亏欠太多。

  回头自己再去做老爷子的思想工作，一把年纪，该放下的放下，该认错的认错。

  “爷爷，我妈有喜欢的人了。”

  顾安觉得先把话挑明，妈妈没有亏欠谁，有权利收获属于她的幸福。

  顾国风噎了噎，一时间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轻叹道：“你妈妈能有个好归宿这是好事。是我们对不住她。顾家不会阻拦反而会衷心祝福。”

  “你太爷爷在烈士陵园，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你跟他见个面吧。至于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我猜到一些，我会和司侄女好好谈谈。毕竟——”

  顾国风眯眼，瞳孔内寒芒一闪。

  “毕竟我也想知道结果。”

  两人返回会客厅。

  崇尚领顾安出门，顾国风淡淡笑道：

  “司侄女，我叫人送顾安和他太爷爷见个面。咱们聊聊解毒剂上市的事。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

  烈士陵园。

  “老爷子就在那里你自己上去吧。”汽车停在山脚，司机手指一个方向。

  远远望去，一位白发老者独自伫立在寂静的陵园中。

  顾安心怀忐忑，踩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近。将白色菊花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贴有顾振华的遗照，与顾安模糊的记忆重合，下蹲时正对着他笑。

  好像在说：儿子，你终于来了！

  顾天罡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见脚步声并不在意。

  许久才睁开双眼，低头对上一双清澈且满含哀思的眸子。

  看到墓碑前的白菊花，蹙起眉头有些不解。

  “娃儿，你认识他？”

  顾安伸手轻轻触摸照片，语气低沉。

  “认识，他是我爸爸顾振华。”

  顾天罡身子微微一颤，原来自己等的是他，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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