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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二章 徐小受,你成长了!


“染茗遗址……”

    见到了天祖之灵欺软怕硬的一面,徐小受却将更多心思放在八尊谙方才提及到的这个词上。

    隐隐的,他闻到了“坑”的味道。

    犹记得在不赦厅中,放出寒爷那会,他就得到了有关“染茗遗址”的部分情报。

    斩神官染茗,自己契约的虚空将军红似乎就认识。

    据说其能力甚至在大半十祖之上,有着斩灭祖源之力那般威能。

    八宫里结束后,八尊谙仙人指路,为自己安排的后续中,就是“东天王城-四象秘境”。

    好巧不巧的,染茗遗址就在四象秘境!

    而开启那遗址的三把钥匙斩神令,目前也还有一把在自己身上!

    徐小受怎敢不提防?

    “你……”

    可他还没开口,八尊谙回过了头来:“放心,现在你是圣奴二把手,我会与你商量。”

    徐小受闻声眉头一皱,更加提心吊胆了。

    才接下了圣奴二把手,就把你手指给握断了,你不会给我小鞋穿吧?

    不行不行,这圣奴实在是太危险了,有能力了真得自己振翅高飞!

    这个时候,八尊谙回首看去,单刀直入,问道:

    “染茗遗址,你如何助我?”

    天祖之灵那只灰色的眼球一颤,混沌世界中便分开了一道光,降了下来。

    八尊谙神情一动,第二世界主动分开,并没有抗拒这力量的介入——他没有察觉到杀机。

    天祖之光幻化成了一道光幕,里头呈现出了昏暗破败,满是尘埃的古老之地。

    在这方依旧如同巨人国度般辽阔的世界之中,有着一堵十分醒目的墙。

    那墙广袤无边,厚重如地,通体银色,篆刻着繁复的道纹,美轮美奂,有如瑰宝。

    天祖之灵的声音飘了下来:

    “至善之缘,皆系此物。”

    墙?

    一堵墙,能帮上什么忙?

    徐小受茫然望向一侧,这会就连空余恨都看不懂这堵银色瑰美的墙能起什么作用。

    八尊谙同样眉头一皱,但很快释然。

    “这不是墙……”

    “啊?不是墙,那它是什么?”

    “盾。”

    “盾?”

    指墙为盾,是你眼瞎了,还是我智障?

    徐小受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看着比天还要高,比地还要重的银墙,如何会是一面盾牌。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虚空侍的平均身高、虚空将军解放后的夸张身形。

    天祖之灵既要护佑虚空岛,该也是虚空一族,体型不可能会小吧?

    那它指引的这面盾牌……

    “不错。”

    八尊谙看着徐小受表情,知是这小子自己有悟,点头道:

    “天祖,是虚空一族至高无上的领袖,传闻其头可擎天,脚能支地,捉日拿月,不在话下。”

    “碎钧盾以我们的眼光来看,自是庞然无比,可对天祖而言,刚好是一称手武器。”

    “只不过,这等玩意,我可拿不起来,得要麻烦你这高贵的天祖传人出手了。”

    碎钧盾……

    徐小受略有耳闻。

    同邪罪弓一样,位列九大无上神器之一,是剑刀枪棍斧锤匕弓盾中的其中一席。

    但却是不曾想过,它还是天祖昔日武器,如此庞大、如此厚实!

    徐小受再观一眼那画面,都觉头晕目眩。

    这比他最大化的狂暴巨人还要大吧,人类如何能拿得起来?

    什么“至善之缘”,为什么要系于此,就不能系一个正常点的东西?

    你系个鞋带都行!

    天祖之光幻化的画面很快破碎,言尽于此,她不言说话。

    但这会儿,连八尊谙都不由得思考起了如此现实的问题:

    徐小受就算成为了天祖传人,能拿得起此物?

    神农药园被这家伙搬了,龙杏他目前正在服用……

    四神柱之后,魔帝黑龙的圣帝之力给了他……

    他自己就有巨人血统,疑似虚空族后人……

    这些都是能增强肉身之力的手段,左右思量后,八尊谙发现:

    如果徐小受搬不动碎钧盾,那普天之下,怕是除了真正的虚空族人,也就只有神亦有可能搬动此物了。

    但神亦在十字街角,不可能出得来。

    八尊谙抬起眸,手一扬差点拍下,最后悬在了徐小受肩膀上,嘴角一抽道:

    “相信自己。”

    “我……”

    “至少,我是相信你的。”

    你?

    你可拉倒吧!

    徐小受可不吃这一套,开始思量起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可以脱离接下来的风暴漩涡。

    嗡!

    混沌世界忽然一颤,荡开了些许波澜。

    “吾时……不多……”

    虚空中,天祖之灵的眼皮再垂下,很是明显疲惫了,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

    “该问的,我都问了。”八尊谙看向徐小受,“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大把的问题!

    但很明显,这只眼睛目前状态,给不出什么答桉和有用的内容……徐小受摇了摇头,选择将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

    “那该你了。”八尊谙看向空余恨。

    一直充当着透明人的空余恨手一扬,混沌世界便止住了波澜。

    天祖之灵的灰色眼珠一凝,瞥向了助她维持清醒的这股力量的源头。

    “前辈,我有一个问题。”空余恨十分有礼貌。

    那一瞬,徐小受分明瞅见天祖之灵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极为灵动的戏谑。

    “吾……非……前……辈……”

    什么意思?

    徐小受有些听不懂。

    空余恨也微愣于原地,但并不纠结于此,而是转口问道:

    “我是谁?”

    这真是一个充满哲学性的问题!

    徐小受看着这个本相身承时间与空间两幅图的失忆者,又望回天祖之灵耷拉眼皮的无神之眼,满是期待。

    如若连神都给不出答桉的话,空余恨恐怕就再也找不到答桉了!

    死寂,延续了许久。

    直至混沌世界再起涟漪。

    连空余恨的力量都快要无法稳住这方神庭时,天祖之灵灰色眼球中,才又恢复来一丝神采。

    “空……余……恨……”

    这个回答,就像是一句废话。

    徐小受、八尊谙,却同时紧皱其眉,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空余恨,大名鼎鼎!

    哪怕只外面虚空岛一战中,徐小受也模彷过,天祖之灵如有关注,自能得其名。

    可不是!

    她方才之语气,分明一副早已熟识此名,不同于新知的“八尊谙”、“徐小受”等名的语气。

    再结合一句“吾非前辈”……

    徐小受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他望向八尊谙,后者目中也有惊讶,二人相顾无言。

    “轰!”

    混沌世界濒临崩溃,四方灾难横生。

    这一次,不是天祖之灵有了怒意,而是她耗费了太多力量,再要陷入沉睡了。

    显然,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空余恨沉浸在方才一问的回答之中,若有所得。

    第二世界基于神庭而立,也开始土崩瓦解。

    就在眼前一切再要黑去时,徐小受依稀耳闻有那么断断续续的一声:

    “汝……”

    太难了!

    根本听不见!

    而且,为什么突然又说话了?

    徐小受陡然想起了虚空将军和后虚空岛之灵说话的尿性,都跟挤牙膏似的。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声音在耳畔远去。

    关键时刻,徐小受只觉手中时祖影杖不见了,显然有人比他还急。

    神庭的崩溃中止了有那么一刹,三人得以听见接下来渺茫若无的几个字。

    “亦……”

    “困……”

    轰!

    天祖之灵太磨叽了。

    徐小受只觉那种眩晕感袭来,神庭不复,他就回到了虚空岛上。

    “汝亦困……”

    “后面是什么?她说话好慢!”

    空余恨几乎没有缓和的时间,很好适应了里外世界的错裂感,皱着眉望向了徐小受,眼神中都多了埋怨。

    “等下,我要裂开了。”徐小受头疼欲裂,捂着脑袋,好半天没缓过来。

    旁侧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静静望着空余恨在思索,徐小受在捂头。

    在他们的世界里,八尊谙一声过后,徐小受、空余恨齐齐一震,不过一炷香时间,俩人又醒了回来。

    当然,他们必是经历了什么,说不得见到了天祖之灵都!

    不多时,情况好转,徐小受恢复了思考。

    想着方才瞅见的天祖之灵眼中那抹戏谑,他摆着手道:

    “我感觉,她就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她或许认识你!”

    “你试着把‘空余恨,汝亦困……’连在一起,这不刚好能凑成半句可能是调侃的话?”

    调侃?

    空余恨更为不解,“她何至于要调侃于我?”

    大兄弟,你可能牛批到你自己都不知道啊,你本相可是时空间双奥义,隔壁黄泉都馋哭了的那种……徐小受有槽吐不得,就盯着空余恨不想说话。

    “那你说,‘空余恨,汝亦困’后面该是接什么?”空余恨抵着下巴思考。

    “汝亦困了?”

    空余恨闻声一怔,抬眸瞥了眼徐小受,似是没想到人类生物竟也能诞生这般惊奇的脑回路。

    “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能性……”

    你还真琢磨上了?

    徐小受就一句调侃,根本没想着会是这般发展。

    按照天祖之灵那文绉绉咬文嚼字的说话方式,大概率后面接不了了“困了”、“困难”之类。

    “应该是困于……”

    “我也这么想。”空余恨这才感觉和徐小受接入了同一频道,“但困于什么?”

    “还能是什么,或许是想调侃你辉煌过,如今状态同她相比,没好到哪里去呗!”

    “但又何至于此?”空余恨怔,“她可是……”

    “嘿,说不定你……”徐小受说着咽下了口水,缓了下脑海疼痛,接着笑道:“汝亦困难?”

    “不大可能是这么接吧?”空余恨抵着下巴思考,感觉这可能性着实不大,按照天祖之灵那般远古的说话方式来看的话。

    “徐小受!”

    虚空次面之门再开,这次动静不大,只八尊谙一人从中迈步走出。

    “没时间给你聊了,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徐小受才刚扭过头,有所惊觉,抬眸往上。

    休!

    一束粗暴的光,从天而落,将所有人震开,只笼罩了徐小受一个人。

    “这是?”水鬼惊得汗毛倒竖,差点以为骚包老道没走,潜藏着一记天祖之光有偷袭出手。

    八尊谙摆摆手,“莫慌,这是传承。”

    天祖传承?

    这就来了?

    水鬼都忍不住好奇了,直勾勾盯着八尊谙,也不问,等着对方说。

    “见了一面,都聊妥了,没什么好说的。”

    八尊谙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一言蔽之,瞥见旁侧还有个在数手指头困于其中的空余恨,笑道:

    “朋友,你未免也太焦虑了?”

    空余恨这才醒来,煞为不解的投去目光:“八尊谙先生,我依旧……”

    “不必同我言道,我并不感兴趣,你问题的答桉我也给不了,只能由你自己找寻、品悟。”

    “……我,明白。”

    “去吧,这里没有你任何感兴趣的东西了,你该展开下一段旅程,希望你有所得。”

    “好。”

    空余恨点着头,一一扫过在场几人。

    没人有被看、受到观察等不自然或下意识要抬眸的反应,各自怡恰。

    空余恨目光在天祖传承之光笼罩下的徐小受身上多作停留,伸手,像是递过去了什么东西。

    做完这些,他灿然一笑。

    虚空岛呜呜的风还在吹,与轮回让世界焕发了新生,春意盎然。

    空余恨还在,空余恨不见了。

    这一刹,不知为何,所有人心生一种孤独。

    然瞬息过后,连同这份独特的孤独感,大家都遗忘了。

    就像这里其实并没有一个外人来过,他姓甚名谁,也不曾告知过谁。

    八尊谙手中一紧,像是在抓住什么,然松掌后空无一物。

    他长长一叹,抬首迎风高呼:“这一次,我应该能记住你,朋友。”

    水鬼、梅己人等一愣,讶然视来:“你在跟谁说话?”

    “没谁。”八尊谙摆着手,心生烦躁,不想回答,扭头瞥见徐小受手上紧攥着的时祖影杖,连手臂都因为用力而爆出青筋。

    他转头急忙再道了句:“就算我记不住,他应该可以!”

    毕竟当年,你可没送我这东西,我的朋友。

    风声呜呜依旧。

    空余恨没有回答,也许,风替他回答了。

    水鬼、梅己人对视一眼,各自目中有着惊色。

    八尊谙不大可能抽风,那就是他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会是什么?

    可没人想问,就好像大家从没有过这种欲望。

    “黄泉来过?”八尊谙看了回来。

    “何出此言?”水鬼感觉八尊谙变得十分奇怪。

    “那就是没有……”八尊谙捏着指尖触及到的来自周遭隐晦的时间痕迹,看向泪汐儿,“你记得一个书生吗?”

    泪汐儿微怔,将散至颊侧的银发别于耳后,童徐徐旋着,妖异非凡:

    “书生……”

    “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水鬼感觉八尊谙可太怪了。

    “不可说。”

    “你不说,我们怎么……”

    “说了你们也不懂,解释了又会忘,我怎么说?”

    水鬼卡一下拳头差点都捏碎,他也烦八尊谙这点,目中无人。

    “不说拉倒,跟谁想听一样。”

    八尊谙索性就看向了另一边,刚好瞥见徐小受坐在远方的山头上,孤独的看着天边的云。

    次面之门一翻,他就来到了徐小受的身边。

    “你是身外化身?剑念化身?半圣化身?”

    “第二真身。”

    “哦,徐小受接受传承,你不受影响?”

    “我们是半独立的。”

    “他现在是什么感受?”

    “痛并享受着,他一直这样,苦中作乐。”

    八尊谙也就顺着目光看向罪一殿。

    诸人环顾下,徐小受本尊在天祖之光中,好像紧紧抱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八尊谙搭着山石,一并坐了下来,随意的抬起了头看天。

    “云。”

    “云?”

    “桑老曾说,世界是囚笼,鹅湖下有天,至于天外天是什么……我,正在想。”

    “我。”

    “你?”

    “不!是‘我’,按照他的理论去想的话。”

    “唯心吗?或许吧!”

    孤独的第二真身拄着下巴,出神的望着天边的云,忽然唇边扯动,问道:

    “他让我问你,接下来去哪?”

    “你猜到了。”

    “四象秘境?”

    “对。”

    “可我已经暴露了,天上第一楼、徐少,甚至是徐小受……”

    “偷渡者。”

    八尊谙同样看起了天边的云,不多时,二人齐齐哑然失笑。

    云来云散,云卷云舒。

    苍狗追月,树下樱桃。

    “为什么突然看云?”八尊谙忽有所感,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孤独。”

    “孤独?”八尊谙一愣,记起了什么,“你,记得一个书生吗?”

    “空余恨?”

    “你记得?!”

    “这么意外?不是你刚让我送送他的吗?”

    “我……”

    八尊谙忽然从山石上起身,愣在原地。

    半晌后,他按着腹部俯身一笑,望了望身边之人,再看向白云苍狗,又笑一声。

    “徐小受,你成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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