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几次，两人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直到昨晚---

  两人约在一家戏楼里见面，叶娇娘进去雅间里时，那原六公子已经有些微醺了。

  叶娇娘皱眉，坐下和他说事情。

  谁知道没一会儿原六公子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起来，嘴里也是污言秽语不断。

  叶娇娘自然不肯，却又不敢大声呼叫，怕引人进来看见，继而引发什么枝节。

  然后就---

  叶娇娘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心惊胆战的。

  那些忽然闯进去的人她压根一个都不认识，却被人薅着头发打了两个耳光。

  那个为首的女人娇媚漂亮，却也泼辣手狠，叶娇娘的衣裳就是让她给扯乱的。

  她大骂叶娇娘不要脸，又骂那原六公子薄情寡义没心肝儿。

  一直折腾到了天色差不多亮才罢休。

  原六公子似乎颇为忌惮那个女子，被打被骂了一声不敢吭的，任由那女子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叶娇娘给扭送走了。

  耳边是叶霓裳的哭声，还有殷老夫人的咒骂声，叶娇娘被粗暴地拉了出去。

  这一天，整个殷府都是鸡飞狗跳的。

  早上才传出平阴伯殷文孝因为不忿与那秦氏和离，而暗中派了杀手在秦氏离京的途中暗杀。

  到了傍晚，一道圣旨下来，犹如晴天霹雳劈在了殷家众人的头顶上。

  因为左督御史秦正德在御书房门口跪求皇帝替自己可怜的女儿主持公道，皇帝念他疼惜女儿之心，让人拟了圣旨，说平阴伯殷文孝失德失才，屡教不改，故而剥夺其平阴伯的爵位，只保留了驯马所总管的官职。

  而且还被罚了半年的的俸禄。

  殷老夫人第二次晕了过去，这一次掐人中捏手指都没能让她醒过来，府里赶紧喊了大夫过来。

  ……

  殷文孝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让他身心俱疲，如同从第一层地狱直接跌进了十八层。

  殷文孝先去了松柳院。

  “母亲怎样？”他问照顾的毕嬷嬷。

  “大夫已经扎过针了，也服了药，就是情绪大恸之下的急火攻心，大夫说明儿就能醒了。

  殷文孝点头。

  他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母亲，眼睛里并没有一点点的温情。

  恨吗？

  事到如今，殷文孝已经不知道该去恨谁了，是谁让殷府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是秦笙吗？还是殷老夫人？

  不，是他自己！

  从松柳院里出来，殷文孝抬手抹了抹脸，和身边的小厮说去一趟明月轩。

  在回府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今天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了，包括叶娇娘私会外男被人当场抓奸。

  明月轩里只留下了几个婆子。

  正磕着瓜子儿聊天，乍然看见殷文孝进来，几个婆子连忙扔了手里的瓜子站起来行礼：“老爷。”

  殷文孝没看她们，只说：“都回去吧。”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最后都点头应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点了蜡烛，叶娇娘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正坐在桌前走神儿。

  她看起来倒是还老神在在的！

  “你还坐得住！”殷文孝的脸色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大步走过去。

  “伯爷？”叶娇娘看着他，然后又蹙了蹙眉，“不对，应该叫老爷了。”

  平阴伯……再也没有平阴伯了！

  被夺了爵位，殷文孝他现在就只是一个驯马所的总管而已，就是熬到死了也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儿。

  “是啊，平阴伯的爵位已经没有了，不过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殷文孝嘲讽地看着她，“我猜，如果你真的认祖归宗当了公主，也不会再看得上我了吧。”

  “……”

  “怕我靠不住，所以通过雪梅搭上了原修文，指望他能帮你？”殷文孝冷笑。

  叶娇娘抿紧了唇瓣不说话。

  她这样子看起来多少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

  殷文孝脸上的笑意更冷了，摇摇头，道：“就算那原修文肯帮你，可是娇娘，你母亲是个歌姬，她现在还是别人家的妾室，因为失手害死了正室，才会逃命来的京城，如果皇室知道了这些，你以为你这个公主还当的成吗？”

  “你说什么？”叶娇娘惊骇得一下站了起来，面色惨白猛烈摇头，“不、不、你说谎！不可能的！你骗我！”

  虽然她也数次问过娘为什么会来京城，叶霓裳的回答每次都一样。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杀人？

  娘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小时候连杀鸡她都不敢，怎么可能会杀人？

  一定是殷文孝在胡说，他胡说的！

  叶娇娘大声道：“你肯定是不想帮我，所以才这么骗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殷文孝看着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模样，很奇怪，心里却是越发的平静了。

  “不管你信不信，那都是事实。”

  殷文孝平静地道：“老夫人派了人去扈山查，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扈山你母亲做妾的那户人家姓朱，那朱老爷的家里人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

  叶娇娘终于慌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她要去问清楚娘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文孝的确是没有骗她，本来，殷老夫人为了避免麻烦，这两天就要把叶霓裳给送出去了。

  那叶霓裳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谁能想得到却是那心狠手辣之人。

  为了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不惜暗害了朱家的夫人。

  不过她也没能如愿以偿。

  那朱家的老爷虽然色令智昏，但朱家老太太却是个厉害的，当即就让人捆了叶霓裳，让人去报官。

  不过叶霓裳命大，刚好碰上朱家大少爷游学回来，老太太让人把她关到柴房里去，等第二日再说。

  半夜的时候叶霓裳就花重金买通了看守的婆子，让那婆子悄悄的回去替自己收拾些细软，再放她出去。

  叶霓裳一路东躲西藏的，花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到的京城。

  叶娇娘是不是真的公主，对殷府来说，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殷文孝闭了闭眼，想到以往的种种，心里一大团苦涩蔓延……悔不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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