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了一大盘饺子，分量很大，旁边还有两个蘸料碟。

  九个人坐在餐桌边略显拥挤，手脚都不太放得开。

  海溪随手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眼皮耷拉着，让人很难不担心下一秒他就会把筷子插进鼻孔里。

  他嚼吧嚼吧两下吞下去，然后又夹了一个。

  看到他吃了没问题，其他玩家才动起筷子。宋归程也吃了几个，味道的确不错，芹菜猪肉馅，一咬开肉汁都在嘴里流淌。

  万永逸坐在他旁边，看他吃得这么少，提醒他道：“小兄弟，多吃点，在这儿啊，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

  说着往他碗里夹了几个，宋归程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饺子，听到万永逸咕哝了一句：“难怪这么瘦巴，饿的吧。”

  玩家们在餐厅吃早饭，杨瀚海站在旁边的厨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杜晨宇扬头打量了一番屋子，小声道：“结婚结婚，怎么都没看到新娘子。”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屋子里的房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孩。

  女孩很瘦，面颊上的颧骨略微突出，带着一丝病气。她穿着一身白裙，乍然出现像凭空冒出来的女鬼一样。

  杨瀚海似乎是听到声音，赶紧从厨房里走过来：“怎么出来了？”脸上的心疼和担忧不似作假。

  “闷。”女孩轻声说，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单薄。

  杨瀚海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女孩没什么异常，脸上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下来：“那我们看会儿电视好不好？”

  女孩没有回答他，而是用那双无神的双眼扫过坐在餐桌前的几个玩家，咳了两声：“他们是谁？”

  杨瀚海回头睨了他们一眼，回答道：“我的朋友，过来帮我们准备婚礼的。”

  「我们」，宋归程捕捉到这个词，看来这个女孩就是新娘。可是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着实让人怀疑，到底能不能撑到婚礼那天。

  杨瀚海已经给女孩打开了电视，女孩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衣服里，手腕纤细脆弱得可怜。

  安顿好女孩后，杨瀚海从厨房里捧出两个大箱子，他指着这两个箱子对玩家们说：“还要麻烦你们把这些喜糖发给楼里的住户。”

  万永逸上前去捧其中一个箱子，发现比他想象的要重，得两个男人一起才能搬出去，也不知道杨瀚海刚才是怎么从厨房里捧出来的。

  “要不这样吧，”宋归程提议，“分成两队，一队从楼上往楼下发，一队从下往上发。”

  喜糖的分量比想象中要多，分组行动应该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了，没有人有异议。

  经历了昨天一个晚上，大家行动已经自觉按两人一组，和自己的室友一起行动了。

  为了确保公平，决定每一组里面选一个人出来抽签。

  最后的结果是万永逸、杜晨宇、丁梦琪、孔健章一队，从一楼开始发，丁香、詹采春、汪芮、海溪一队，从楼上往下走。

  宋归程本来抽到的是一楼那一队，但是考虑到另外一队只有一个男生，搬箱子不方便，所以决定和丁香那队一起走。

  他们目送那一队乘电梯下去，五个人才开始行动。

  这电梯也有些破旧，空间窄小，五个人和一个大箱子根本放不下。

  大家只好分成两队，宋归程、海溪、汪芮带着箱子先下去，丁香和詹采春再乘电梯。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大家都不想单独行动，毕竟在副本世界里团队合作危险总归少一点。

  这一层是18楼，往下一层就是17楼。楼下的布局和楼上类似，一共6间住户。

  装满喜糖的箱子被他们放在电梯出口旁，几个人手里拿着喜糖盒子去敲了住户的门。

  喜糖的包装还算华美，一个暗红色的四方形盒子，封口处用红色的丝带打着蝴蝶结，上面还坠着一个「囍」字。

  他们一层一层地走过，那些住户听到是来送喜糖的，不是拉开一条门缝迅速接过去然后把门合上，就是连门都不开让他们直接放在门口就行。似乎对他们的到来表现得很抗拒。

  本来他们还想从这些人家嘴里套出一点信息来，奈何他们看到玩家们跟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根本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

  等电梯的空隙，宋归程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一个女孩子打开门拿过门口的喜糖，对上宋归程的目光，急忙忙拉上门。

  “砰”的一声，在死寂的走廊里发出一声轻响。

  四目相对，宋归程望到她眼里盛满了惊恐。

  而另一边四人刚到楼下，丁梦琪就被围在公寓楼外的一圈白蔷薇吸引了目光。

  它们攀缘在黑色的铁栅栏上，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丁梦琪跑过去摘下一朵别在耳畔，转身问孔健章：“老公，我好看吗？”

  她的脸并不出众，方脸小眼，不知是因为鬓边的蔷薇还是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竟然真的显出几分娇美来。

  孔健章点点头，丁梦琪显得更高兴了，嚷嚷着要多摘几朵。

  最后还是万永逸看不下去了：“你们是来约会的还是来通关副本的？”

  发喜糖的时候，丁梦琪一直缠着孔健章，笑吟吟的，旁若无人地撒娇、撩拨他，整间走廊里都回荡着她的调笑声。

  孔健章面色僵硬，双眼无神，频频望向身旁的另外两个男人，对女朋友的行为无动于衷，只好抓着喜糖赶紧走开掩饰自己的尴尬。

  楼上的宋归程几人已经来到第11层，他们几个照常敲门，整层楼没有一户住户开门。

  越往楼下，搭理他们的住户越少，有些房子甚至敲了门也没有回应，不知道有没有住人。

  单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的，这栋楼里每家每户的大门都长得一样，棕黑色的木门，银色的金属把手。

  宋归程轻轻敲了几声最后一间住户的大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出意外的无人回应。

  他放下喜糖，起身刚准备离开，那门嘎吱一声开了，从门后面露出一张警惕的脸：“你们干什么？”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身材微胖，宋归程语气比较温和道：“我们是来送喜糖的。”

  “喜糖？”男人低头，这才看见家门口放着的红色盒子。

  他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一脚把喜糖盒子踢翻，惊恐地大喊：“我不要，我不要，什么喜糖，赶紧给我拿走！”

  其他几个人听到动静纷纷走过来，丁香问：“怎么了？”

  宋归程无奈地看了眼洒了一地的糖，又瞅了眼大惊失色的男人，蹲下身把糖一块块捡起来。

  他把丝带重新系好，门后的男人已经稳定下来，看着宋归程的动作沉默不语，摊开手说：“给我吧。”

  他的神色已经从惶恐变成了一种颓唐，他无言地接过那个盒子，眼神有点躲闪。

  “先生，我们能问你一些问题吗？”汪芮礼貌地笑了下。

  男人却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转身用力地关上门，走廊里又恢复了那片如深谭般的寂静。

  “这下怎么办？”汪芮问。

  这样一看，从楼里的居民们嘴里问出线索来是件很困难的事了。

  宋归程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棕黑色大门，说：“先把喜糖送完吧。”

  等他们到达8楼时，还未走出电梯，就听到：

  “累死了，好热啊，老公，你给我扇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们几个人光是听到这个声音，脑袋就开始“嗡嗡”叫了。

  杜晨宇和万永逸脸上的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显然和这一对惹人生厌的情侣合作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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