皦玉夹起一个薄皮包子，十分斯文的咬了一口，和昨晚那个拎着酒壶往嘴里灌酒的烛阴判若两龙，他回答了宋归程的问题：

  “对啊，他司掌这个世界，当然包括日出日落，四季变化，晴雨风雪。他走之后，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太阳月亮并出，炎热久不消散，大雨迟迟不止，这里只会成为一片炼狱。”

  皦玉又喝了几口粥：“不过我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看到的我只是我的一缕神魄而已，不是全体，我也只能维持这里处于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但无法替巫止司掌。”

  宋归程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的神魄在这里，那你本体不会受到损害吗？”

  “你还挺聪明，”皦玉撑着下巴，发丝落在耳畔，“我具有身体，实体还在，神魄就会一直和本体保持联系，而且这种状态短时间不会出问题，千年之内都没事。”

  宋归程听着皦玉的回答，心如同悬在崖边，摇摇欲坠，他捏着手里的筷子，却一口都没吃，追问道：“那……巫止呢？为什么少了一缕本源能量对他影响那么大，他不是……”

  “嗯，他没有实体，你看到的他的外表只是他幻化出来的，”皦玉好看的眉头皱起来，思考怎么向宋归程解释，“永恒是孕育他的力量，是他本身，也是他的生命来源。”皦玉耸耸肩，“可是你知道，永恒本来不是具有实体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神明都是没有实体的，而是以某种秩序存在于世间，无形之神非常稳定，力量也更为强大，永恒就是这样的存在，”皦玉放下勺子，“不过无形之神作用非常缓慢，要经过万年甚至亿年时光的磨合才能在世界里稳定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时空总会发生错乱的原因，你所说的山海经大约就是那时候的产物。”

  “在几十万年前，这个世界出现了巨大的混乱，毁灭速度光电犹不及，无形之神的缺点这个时候显露无疑，它的修复速度根本赶不上这个世界毁灭的速度，于是就催生出了有形而无实的神明……”

  宋归程开口：“巫止？”他没发现他的声音在颤抖，连同心脏一起。

  “对，”皦玉点头，葱白的玉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我的这一缕神魄就像人类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暂时离开或者遗失，问题都不大，至少还能活着。”

  “不过巫止就不同了。”皦玉叹了口气，他没发觉，他说的这些话不止关乎巫止，更关乎面前这个青年，青年的性命被他掐在手里，随着他的呼吸共同起伏。

  “他是更类似于能量体，遗失一缕本源能量，就相当于能量体出现了一道裂缝，”皦玉微顿一下，“源源不断的能量会从那道裂缝里逸散出去，直到……陨落。”

  “噗通”，宋归程的心自悬崖一跃而下，坠入深海，刺痛和苦涩掀起巨大的浪花，将他整个人从头到尾淋湿。

  他有些迷茫地抬眼，宛如卷入汪洋无处可落地的雏鸟。

  “其实一开始没有这么严重，哪怕让你活着也没这么严重，”皦玉推给他一杯热茶，“在你死之后取回来对巫止影响并不大，你根本活不到巫止非要追回那能量不可的时候。”

  他的语气很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很残酷，也很现实，皦玉继续道：“只是不知道巫止到底做了什么，他的本体受创，以至于影响到了这个世界，许多封印出现裂痕，不少沉睡的怪物苏醒，连时间也受到影响……”

  接下来的话已经不用皦玉继续说，宋归程也已经明白，这个世界隐隐出现了混乱，需要巫止回来维持秩序。没有比宋归程更适合去找回神明了，所以皦玉才会毫无隐瞒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他。

  因为无论是宋归程，还是这个巫止曾庇佑的世界，都迫切地需要神明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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