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还未回到京中，胜利的消息已传到金銮殿了，皇上龙心大悦，心想朕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不过很快京中也传出了另一种流言：将军府的女儿是阎王再世。

  听到这些消息的姜君宇让轻枫立刻查这些消息来自何处，心想竟敢欺负我的人，真把我当作一个无用之人吗？

  两日后，轻枫告诉他：“你没想到吧这些都来自丞相府，包括你上次拒婚，他们对秦非晚的流言，都是他们故意买通人去散布的。”

  “丞相府？真是小看他们了。他们为何如此针对晚儿？”

  “是因为季雨珊吗？”轻枫也不解。

  “不管是因为什么，当务之急先处理流言，这事交给你了。”

  没过两日，关于非晚的话锋完全变了，说她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苍生，护佑越国百姓的，要不怎么小小年纪就能御敌护国。老百姓好像更愿意接受后一个说法。

  非晚没想到自己在回程路上，京城已经凶波暗涌了。

  太子带着苍国和亲公主回来容州，他把她安排在驿站后就回宫中复命了。

  非晚带着将士和伤员回到西山军营，安置完后就直接回将军府看望父亲了。

  夫人看着他们直流眼泪。她既担心将军也心疼女儿。

  “娘，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您先照顾父亲，过两日我再来。”非晚说。

  “放心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父亲还有我呢。”

  非晚骑马回府了。

  接到消息的姜君宇一直在门口等着，望眼欲穿，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她的影子。他想着难道消息有错？

  终于，他看到她骑行而来，他跑过去，她下马还未站稳就抱住了她。

  “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进去再说吧。”非晚轻轻地推开他说。

  他看到她一脸的疲倦，没有再说其他的，就跟她一起进了西厢院。

  她准备沐浴更衣，他就在屏风外面等着。

  浴桶里的她，脑海里还是闪现着战场上的各种场景。她闭上眼，困意一阵阵袭来。小菊进去加水的时候发现她睡着了，她赶紧告诉屏风外的二皇子。他走过去，用衣服包着把她抱到了床上。

  她太累了，睡得特别沉。

  他帮她掖好被角，守在床边。看着她时而皱着的眉头，不禁伸手，轻轻地揉着她的眉间。

  她一睡就是两个时辰，他就坐了两个时辰。

  小菊几次入内又都退出了。她第一次看到二皇子对小姐的用心。

  非晚醒来后看见他，说：“你一直没离开吗？”

  “是不是很累？”

  “有点儿。我怎么到床上了？”

  “你沐浴的时候睡着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转过身说：“小菊抱不动你。”

  她收了收衣服，假装平静地说：“你听说了吧，苍国公主来和亲了。明日皇上应该会宣苍国公主上殿。”

  “来就来吧，反正也解决不了根本上的事。”他说，“一个公主而已。你先好好休息。听说岳父受伤了，他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年纪大了，不容易康复。”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他说，“这次天时地利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很好，我们也只是险胜，好在，这次供给很及时，你在做协调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觉得越国没有人比你做事更快了。我出发的时候兵部还以各种理由不发粮草，后面能这么快，我猜，肯定你动手了。”

  “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而已。”

  “什么重蹈覆辙？”

  “没什么。那这次停战应该能给咱们时间做一下调整。”

  “现在说是停战，也只是暂时的，只是给彼此一个喘气的机会而已。两次亲临战场，我现在有些理解父亲了。”

  “所有人的幸福都是有人付出代价的。”

  “你的九连弩很有用，在短距离范围内攻击特别有效，没有它也许你看不见这么完好的我了。”

  “有用就好，我天天担心你……和皇兄。”

  “为了太子的安危我们只让他在城墙上看着。真正的战场只有一天一夜。”

  “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自从战场下来，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父亲说我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我不想再让你经历更多的事了。”

  听到他的口气，她苦笑了一下。她想难道让我跟你一样，每天围着你的新玩意转吗？忽然，她对着他说：“你看你能做小型的轮船，有没有想过造一艘大轮船？”

  “怎么忽然想起造船了？”

  “这次苍国优势就是他们有大军船可以渡江。后来我们在沧江上游截流，他们的大船被滞留在岸边，本想看看他们的军船，谁知他们退兵的时候把船都破坏了。”

  “如果需要，我可试试。”

  “你赶紧试试，我们急需。西山军营那刚好挨着百丈湖，我们可以在那里造船，到时训练士兵下水也很方便。”她忽然兴奋地说，“你不知道大船的用处有多大，如果不是他们滞留在岸上，也许我们这次会更困难。”

  他终于看到她脸上的一点喜色了。他忽然觉得能让她高兴，他做什么都愿意。

  “截流是谁的想法？”

  “上次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只不过这次水大稍有些难度，但引渠对百姓是百利无一害的。”

  他看着她，她总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让人着迷的东西。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和那宠溺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又陷入幻想了。

  “你还不回无风苑干活吗？”她问。

  “你这么会提建议，到时我画图纸的时候你提提意见。”

  “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画图纸。”

  “看你着急的，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我不累，要不现在马上就画。”

  刚才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一说造船的图纸立刻来精神了。

  他们一同来到无风苑，非晚第一次看着他展开一张四整尺的宣纸开始画图纸。她还是惊讶于他笔下的功夫。线条竟画得如此整齐。

  “你作画技艺是不是也很精湛？”她轻轻地问。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如果你愿意坐在那儿给我当模子，我可以试一试。”

  “我才不呢，当模子不都是美人吗？”

  “你在我眼里就是。”

  “你又取笑我。赶紧画图纸吧。”她不好意思地说。

  姜君宇又开始画图，外轮廓画完后，他开始跟她商议功能。他们一边讨论一边修改，看着她那么入神的样子，他忍不住拿笔在她鼻尖点了一下，第一点她以为他是不小心，随手就把他的手挥开了。他又点了一点，点第三点的时候她才发现他是故意的。

  她拿手一擦就变成黑鼻子。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啊，你竟还有时间耍逗我。看我的。”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抢过他手上的笔了，不管他如何躲避，她都能在她想要的位置点上。两个人像两个孩子一样在打闹。无风苑第一次传出如此愉快的笑声。

  他拉着她来到铜镜前，看着两只小花猫一样的自己。他们都笑了。

  他不自觉地搂上了她，她轻轻地转个身，不着痕迹地从他手边走开了。

  “有点晚了，我先回去了。”

  “要不就在这里歇息？”他小声地提议道。

  “别胡说。”

  她红着脸，快速地离开了。

  小菊一边打水一边还纳闷，小姐怎么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

  非晚离开以后，姜君宇看着自己的脸竟舍不得洗掉。看着看着，他又笑了。

  他重新回到书案前展开纸，过了很久，一幅美人图就跃然纸上了。

  他等着墨迹干掉以后把它挂在自己的床头。

  他躺在床上，对着画上的人说：“世人都爱美，唯有你不知自己的美。不管是不是什么命定之人，我今生就要你了。既然老天让你成为我的妻，我定会护你一生。”

  他起来在画上轻轻的摸着她脸上的轮廓，说：“还是你好，总是笑着对我。”

  他想着这么挂着肯定会被发现，又把它收了起来，放进了抽屉。把它和荷包放在了一起。

  第二日一大早，姜君宇就跑到西厢院用早膳了。

  “你也会有这么早起的时候？”非晚问。

  “小姐，你不在的时候，二皇子起得都可早了。”小菊说。

  非晚让小菊备好早膳，两人个安安静静地吃着。姜君宇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的图纸怎么样了？”

  “还是你走的时候的样子，没时间修改呢？”

  “那你的院子一直亮着灯，我以为你在修改图纸呢？”

  “你怎么知道我院子一直亮着灯？你过来看了？”

  “没有，我刚好关窗的时候朝东面看了一眼。”

  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睡不着，在无风苑外面转了好几圈。

  “可能睡着了，忘记熄灯了。”

  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直在给她作画。彼此的小心思都这么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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