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枫他们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丰亦轩就收到陆建雄送来的信了：要想见晓光将军，请你们皇上过来面谈。

  “这卑鄙小人，果然拿晚儿威胁我们。”丰亦轩大声骂道。

  “我昨晚就让人通知皇上了，他收到消息必然赶来。只是没想到陆建雄还留了这么一手。”轻枫愤怒地说。

  由于非晚在陆建雄的手上，轻枫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皇宫内，陆建雄笑着对非晚说：“想不到在他们心里，你也是如此重要。”

  “陆建雄，你这么做会后悔的，你说你懂我，你一定知道我不会因为自己让他们做的一切前功尽弃，原来我还有一丝内疚，觉得你也是心中有百姓的人，但现在，我理解先生说的一切了，要想断绝战争就要统一，你真的不配。”

  “你休想故意激我，配不配让时间来说话。”陆建雄说。

  “我会让你的计划成空的。”

  “你休想以绝食了结自己，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如果你再不吃，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喂你。”

  非晚瞪着他，他把饭菜送到她的面前，她还是吃了。

  他看着她吃完，脸上有了喜色。

  他们两人都安静地坐着。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在皇宫的画面，真后悔当初为了禁足跟他生气，他知道后会怎么做？她又想起与楚先生下的那盘棋。

  她在这空荡的大殿内过了一日又一日。

  十日后，陆建雄一进来就大笑，说：“他竟同意用你换我所有的要求了。你说可笑吗？他竟同意了。”

  “你说什么？他同意什么了？”非晚着急地问。

  “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他同意退兵，同意苍越两国重新以沙江为界。我是赢了吗？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陪着你走遍天下，我也可以。”他歇斯底里地说。

  “你终究不是我想的那种人。我以为我们可以朋友相处，想不到你用我来威胁他。你威胁不到我，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们会为我报仇的。”

  非晚想一直没听到攻城的消息就知道不会是好消息，她想过他心中什么最重要，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她。她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付出生命的士兵？

  想到这里，她飞身撞向柱子，陆建雄拉住她。

  “为什么？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你看那些人为了活着可以跪地求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我只想让你陪着我为什么就做不到？”他死死地拉住她。

  “我的生死我自己做主，你休想带着我跟他谈条件。你能用这张网困我一辈子吗？”

  “我不能困住你一辈子，但我能改变你一辈子。”

  此后，她滴水不进。他只要靠近就会被她踢走，她说：“我不对你动手，是因为一直念你在玉州的情谊，从此后你我两清了。”

  非晚不知外面的情况，她想君宇，想孩子，想娘亲，还有师兄们，难道自己真的会在这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吗？陆建雄求她吃点东西，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小菊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

  “你不是说她就像你的妹妹吗？如果你再不吃，我就在你面前杀了她。”

  “小姐。”小菊哭着说，“你就吃一点，为了小菊吃一点。”

  非晚想说话的时候晕了过去，醒来后在一张床上，小菊在她的身边。

  “小姐，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是他安排的，房间被封围住了，外面还有重兵把守。”

  “你怎么会来到此？”

  “小姐出事后我天天在家祈祷，那日听说水安城东的青螺寺的菩萨很灵，我就去求签，一个老和尚说如果想救你让我来宋平，让我在城北等，我说自己一路上来找小姐，果然他让我进皇宫了。”小菊她看了看四周，掏出一张纸条，轻声说，“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非晚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十六日午时，我在南城门下等你。

  “一个和尚？今日是什么时候？”

  “今日十月十一。”

  非晚想他是谁？这又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去南城门？难道姜君宇有安排吗？她这么一想心中立刻有了希望。

  “那个老和尚长什么样？”

  “小姐，和尚不都是秃头吗？”

  “这两日陆建雄有什么动静吗？”

  “他就来过一次，好像很忙的样子。小姐你一定要吃东西，吃了才有力气。”

  “小菊说的对。”非晚想饿着的感觉真不好受，她吃着吃着又想起说，“城北连接军营，你是怎么到城北的？”

  “小姐记得我被他们劫持过吗？送我回去的时候一位小哥一路护送，和尚说只能城北，我就在城外一直溜达，后来被他们的人带进军营了，刚好碰到那位小哥，他看到我就带我去见他了。”

  原来当初送她走的时候，陆建雄告诉那位小兵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许让人伤害她。小兵以为她是他什么重要的人。

  陆建雄一看到小菊觉得来救星了，他正为非晚进食的事为难呢。

  晚上的时候，陆建雄来到了她的房间，高兴地说：“你醒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跟他们谈条件？”

  “你愿意了？”

  “当个饿死鬼也难受，你如果真想拿我去谈条件我就去。你想什么时候？”

  “你想去我又不想去了怎么办？”

  “十五圆月日，我陪你最后一次饮酒，就算把所有的谎言结束吧。”她说。

  她以为他没有听进去，但十五那晚，他为她在房间里摆上了一桌子的菜。他让小菊出去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非晚说。

  “如果我死了，城北营立刻就起兵，苍国大乱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还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真不想伤害你，我甚至希望他不同意我提的条件，我就可以借机带你走。”他说。

  “你为何对我如此执念？我们也就玉州相处两月。”非晚问。

  “有些人相处一辈子走不近你的心，有些人只是一举一动就让你动容。我始终认为你我是最合适的人。他同意我的条件，说明他也不是一代枭雄。”他说。

  “他确实不是你这样的人，他心有大志，但从不以牺牲别人为前提。他可以为别人筑起坚固的心防，但始终为我留一柔软之处，他心中眼中都有百姓，他聪慧但不屑于用计，他不善言辞，但他待人真情实意。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她忽然温柔地说。

  她的脸上露出小女儿家的幸福，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牺牲别人，那些为战争而死的就不是人了吗？”他冷冷地说。

  “每人都有一死，死在战场是他们选择的结果，不是他心中所想。他至少以一种最不伤害百姓的方式来实现他心中所想。他是我心中的全部。”

  “原来他在你心中如此特别，以前有人告诉我，你非他所爱，他现在愿为你交付十城；有人告诉我，他非你所喜，你却说他是你心中的全部。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们。”他冷酷地说。

  “好，明日就送我上城墙吧，从此以后是陌路。”

  月色皎洁，他却拂不去他心中的晦暗，美酒甘甜，却带不走他心中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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