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宇回到皇宫后就找楚先生，问：“先生觉得苍越统一后，需要多久让百姓安居？”

  “至少三年。”

  十一月初，姜君宇改年号为道顺。

  他比以前任何时候更勤勉了，还把子易放在楚先生的身边。

  一年之后，苍国的百姓终于慢慢地认同自己的身份。苍国更适合种粮食，越国更适合种植桑麻，两处的融通让百姓的生活更好了，苍越两国的生活习惯也慢慢融合了。

  “听说江湖上出现一位叫‘孤筠客’，听说杀人不用剑而用竹叶，专杀贪官污吏。”轻枫说。

  “你没什么事的话去教导子易。”他低着头说。

  “子易学得过来吗？他有楚先生指导，又有丰亦轩教武功，还有你自己，你想让他有分身术吧？”

  “你别管，有时间就去。”

  “你这一年都这样不累吗？丰亦轩早就告诉你了，有人看到晚儿出事当日有一马车飞驰出城，她肯定还活着。”

  “你这么闲，把这些交给户部和吏部。”

  轻枫出门前说了一句“‘孤筠客’是女子”，他的手停了一下。晚上的时候他抱着小水不放，他越来越像他娘亲了。

  小水摸着他的脸上，觉得父皇都很少笑了。

  “小水，你想去清心谷吗？那里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娘亲本来要送你到你师父那里，你想去吗？”

  “但是，小水不想离开父皇，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她玩够了就会回来的。”

  “弟弟，你想母后了，哥哥陪你玩。”子易拉着小水的手说。

  子易越来越懂事了，他从轻枫王叔那里听说母后去很远的地方了，每次提起母后父皇就很不开心，还常见他看着心渊剑发呆，他也不知父皇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问。

  道顺二年秋，宫中的两位皇子被人劫走了。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下旨彻查。

  道顺三年春，姜君宇对丰亦轩说：“你回清心谷吧，没必要陪着我，一日一书信，你不嫌烦吗？”

  “我看你是嫉妒我。”

  “再不回去媳妇跑了别怪我。”

  这两年丰亦轩一直在容州帮君宇，一下子接手苍国的一切，需要做的事太多了。

  “上一次我怪你，没有陪你。这次我怪师妹太顽皮了，你要耐心些。”

  他没有说话，好像所有人都在他面前替她道歉。将军夫人说：“晚儿太任性了。”羽飞说：“师妹还是贪玩。”轻枫说：“那丫头野惯了。”好像只有他不了解她。

  梦月为轻枫增添了一个儿子，轻枫让君宇给赐名，君宇想了想，说：“烟水茫茫，轻舟微漾，千里暮阳关。就叫轻舟。”

  “你不会是自己想人了，给我儿子随便取的吧？”君宇刚想生气，他已走到门口了，笑着说：“谢谢赐名，轻舟，不错。”

  道顺三年秋，子易被送回宫了，只有他回来了。

  子易在君宇喋喋不休地讲着这一年的经历，说去过北临见过皇爷爷，还跟皇爷爷去卖茶叶，说去过永南看花雨，还去宋平，水安城，还说见到弟弟的师傅了……他多少天都讲不完，但从不讲到他最想听的那个人的事。

  轻舟周岁的时候，君宇对轻枫说：“轻舟以后就在宫里养吧。”

  “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几年你要在宫中处理事务，让梦月和轻宁都接进宫。”

  “你终于要去找她啦？”

  “我要微服私访。”

  君宇宣布自己要微服私访，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由景宁王代理朝政。

  姜君宇离开前去见了楚先生。

  “这三年先生觉得我做得还好吗？”

  楚先生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那丫头这么倔。你到何处找她？”

  “我只是想去各处看看。子易就辛苦先生了。”他没有直接回答先生的问题。

  “你去一趟白塔寺吧，听说住持回来了。”

  “好。”

  君宇来到白塔寺，晚觉师父为他泡了一杯茶。

  “住持这几年去哪里了？”

  “云游四海。”

  “可遇到有趣的事？”

  “出家之人万事皆同。皇上找老衲有事？”

  “楚先生告诉您回来，我来看看您。我也要四处走走。”

  “那丫头竟还没回来，她后来去哪儿啦？”他自言道。

  “住持说什么？”

  他结巴着说：“当初是老衲送她离开的，到贺州后她就离开了，她说不想要晓光将军的身份了，我以为她在外一段时间会念及家人，她竟真舍弃了。”

  “您说什么？当初城下的那辆马车是您安排的？”君宇激动地说。

  “正是老衲。她还真舍得。”

  “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他摇摇头。

  君宇想，没关系，天涯海角总能找到她。她到过皇宫，都不出现，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道顺四年七月，君宇离开了容州。他走过永安，瑞州，天临，淮州，汀州，玉州，陆州，宋平，永州到安南。从夏季走到了冬季，听说任何有关她风吹草动的事，他都会赶到那里，但最后总是扑空。

  他想起她喜日出日落，有时半夜三更上山，瑟瑟发抖地坐在岩石上等着；有时想起看日落就借着月光听着猫头鹰叫才下山；他登尽数不尽的山峰，看过海，但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道顺五年三月，因丰亦轩大婚，他来到了永南。

  他没有入府只是远远地看着马上穿着喜服的新郎，忽然间他看到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她带着帷帽，转眼间她就不见了，他走近四处查看，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她说永南是个怡情之地，上次她说这里的游船是一绝，他没有机会领略，现在他也来感受一下这游船的乐趣。

  他要了一小船，想起她装艄公的事。他拿出身边的箫，一解心中的思念。

  一轮明月在水中荡漾。

  出门前轻枫就笑话他，微服私访带着箫和剑有什么用，他说箫可以解忧，剑可以劫财。轻枫说嘴硬的人就会吃苦头。

  曲罢，他见三两船靠近他。

  “公子的箫声太美了，可否请教一二。”有个年轻的公子在船头说。

  他想果然这个地方是不一样的，他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从没人敢靠近请教。也许是夜色掩饰了他的冷漠。

  他还是让两船相挨，热情的公子拿出他自己的箫请他赐教，在灯光中，他看到了“楚”字，他抓住他的手问：“公子的箫出自何处？”

  “这位兄弟可能有所不知，在北梁山有位奇音老人，他……”

  “你何时得到了？”他不让他讲完就问。

  “上个月，我在……”

  “谢谢公子，下次有机会再探讨。”他说着踏水面而走，不久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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