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雄主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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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山夹一谷,这样的地形,要是布置好了,神仙难救。
完颜希尹手软脚乱地爬上一块大石头,看到远处有不少的仆从军四散奔逃,跑得就只剩下一个个黑点了。
近处的就不用说了,只剩下一个个黑乎乎的大坑,还有一些碎布条和肉酱。
完颜希尹现在什么也听不见,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声。
完颜希尹张大嘴吼叫了几声,想找找自己的亲卫。
他突然发现,他自己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可是自己明明说话了。
完颜希尹刚才短暂的昏迷了过去,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可能是没有多久,也可能是很久。
完颜希尹心里很是绝望。
他感受了自己发麻发软的身体,手脚并用,爬上了那些大石头,然后爬到了最高的那块大石头。
当完颜希尹爬到石头的最高处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气血翻涌,然后就是胸口发胀,咽喉发痒,一张嘴,一块鸡蛋大小的肉喷了出来。
这肉块是如此的鲜嫩,里面还隐约地有一些孔洞。
不过此时,完颜希尹顾不上分辨这块肉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之所及,都是女真勇士和马匹的尸体。
尸体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短箭,两边山上还时不时地掉下几个小黑石头,这些黑石头到地上之后就变成了火光,然后溅飞一些肉块和石头。
不过,更多的是一些尸体被震的翻一翻。
那些坚强的马匹被炸掉一个部分,挪动了一些地方,然后继续抽抽,口鼻喷血。
然后,完颜希尹的胸口变的更闷,呼吸变的困难。
在更远的方向,完颜希尹似乎能看到一些身影在晃动,还有一些人拼命地往山上爬,然后就乱箭射死,然后无力地翻滚下去。
这时候的完颜希尹再也忍不住,两眼一黑,一口鲜血喷出,一头栽下大石头,不再动弹。
那个被称为谷神的完颜希尹就此陨落。
就在前几天,完颜希尹还想着为大金创造一套独属于大金的文字。
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锁龙沟的中间部分,完颜阿骨打这时候端坐在自己的宝马上,目光炯炯有神,盯着远处高崖上那一抹身穿白衣的身影。
这一匹枣红马是正经的马王,说日行千里肯定夸张,但是速度上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
在经历了刚开始的爆炸的震撼,这匹马也惊动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镇定。
现在的它,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骄傲,也开始安静下来。
在锁龙沟两头被封住的时候,完颜阿骨打就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自己的大金,可能也完了。
“锁龙沟,锁龙沟。汉人有句话,叫将军犯地名,自己从来看不上那软弱的汉人,现在看来汉人的说法,有时候也是极为灵验的。”完颜阿骨打心里叹了口气。
锁龙沟的近三万女真勇士,精锐中的精锐,现在正在一片片地减少。
这些勇猛的武士,哪怕是受到雷霆的攻击,箭雨的洗礼,依然是悍不畏死,不断地爬上两边的山坡,然后又从山坡上滚落下来。
十几步宽的锁龙沟,地上已经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
完颜阿骨打已经发现了,遭受雷击和箭雨攻击的顺序是从两头到中间。
他周围的亲卫,只要不拼死往山坡上进攻,对方是不会主动攻击的。
完颜阿骨打明白了,对方是看到了他旁边的大纛,准备把他留到最后杀,或者是俘虏。
即便明白了又能如何?
女真人的弓箭够不到对方,对方居高临下,还不断地朝下扔雷石。
现在完颜阿骨打完全明白了,为什么骁勇善战、文武双全的银术可会如此地忌惮对方。
对方这样的武器,哪怕是没有锁龙沟,自己也会很被动。
自己打不到别人,而被别人追着打的感觉太难受了。
完颜阿骨打忍了好久,没有拿着大刀冲上山坡,哪怕他知道,宗翰已经惨死在远处。
现在的他,是大金的郎主,大金的开国皇帝。
半个时辰之后,除了完颜阿骨打身边1000近卫,山谷里所有的女真士兵都没有了声息。
这1000多女真勇士听从完颜阿骨打的号令,完颜阿骨打让他们赴汤蹈火,他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虽然他们现在心里恨得要死,但是完颜阿骨打不发话,他们不会走动一步。
到了这时候,山谷里也安静下来。
这时候,高高的山坡顶上,慢慢走下三个人,后面则是一群彪悍的士兵。
为首一个人,身穿白衣,长相英俊,似乎很是眼熟。
他的左后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桀骜壮汉;他的右后方,是一个精壮汉子,双眼如鹰一样锐利,身上背着一把硬弓,和一个箭壶。
上面那群人,离山脚下还有七八十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名白衣男子一抱拳,大声喊了一句:“前方可是大金国主,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旁边的一个亲卫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正是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你莫非是梁山之主,王伦?”完颜阿骨打用女真话问。
然后就是旁边的女真亲卫用流利的汉话发问。
“没错,我就是王伦。”王伦笑了笑,坦然回答。
“我们大金和梁山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要围杀我大金勇士?”完颜阿骨打听了翻译之后,平静地问。
“因为你们想侵占幽云十六州,你们想侵占大宋天下。而你们现在占领的契丹地盘、包括你们的龙兴之地、甚至西边的西夏、回鹘、西域,南边的大宋、大明、吐蕃、大理,都只能是我大华的土地。”王伦听了亲卫的翻译,笑着说。
王伦说的平静,但是他周围所有的将士都听的心潮澎湃。
“王伦,你也太霸道了吧,这么大的地方,你们一个小小的梁山,能吃的下么?”完颜阿骨打心里一惊,但是面不改色,继续发问。
“能。”王伦自信地回答。
“我们之间没办法善了了是吧?”完颜阿骨打眯着眼睛,大声问。
“完颜阿骨打,我念你是一介枭雄,也是一代英主,你背后的女真也是我们华夏大地的一支。我给你们一条出路。”王伦认真地说:“在遥远的西域,葱岭以西、夷播海以西,有大片的土地,我们华夏历史上对那边控制极少,你们的族人可以从这条线往西,能占领多少土地,就看你们的造化。”
完颜阿骨打听完侍卫的翻译,心里又惊又恼。
“王头领说的好听,这中间横跨万里,中间有大片的沙漠,我的族人即便是能过去,又能剩几个人?”完颜阿骨打怒声问。
“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王伦笑着说:“而且,我给你们一个忠告,到了哪里,往西一直走,再横跨万里,那边有大片肥沃的土地,土地之广阔和肥沃,不亚于华夏。”
“此言当真?”完颜阿骨打听了之后,沉思一会,然后问道。
“君无戏言。”王伦认真地说:“这是一个君王对另一个君王的尊重。”
完颜阿骨打沉思了一会,看着远处的王伦,笑着说:“我接受你的建议。”
王伦大声说:“你们的族人远行之前,我有两样东西要送给你们,作为国礼。”
王伦说完,朝旁边的武松点了点头。
武松挑起早就准备好的大担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卷轴,慢慢地朝山坡下走去。
当武松走下山坡的时候,阿骨打早就听完了侍卫的翻译。
武松先是把手中的卷轴拉开,这是一个亚欧大陆疆域图,上面标注了主要的势力。
完颜阿骨打接过地图之后,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满是惊讶。
武松把两个大箱子打开,对着完颜阿骨打说:“这里是华夏主要的史书和典籍。”
完颜阿骨打眼睛一亮,郑重朝武松拱了拱手。
武松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有着浓郁酒香的大酒囊。
“这是我大哥给你的礼物,最好的醉瑶台。”
“我记得你,你背后的双刀是我们女真的宝贝。”完颜阿骨打微微一笑:“原来是故人。”
“是的,机缘巧合,包括我大哥在内,我们之前都见过。”武松笑了笑。
武松说完,一拱手,笑着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完颜阿骨打周围的侍卫们早就恨的牙痒痒,但是在坦荡的武松面前,没有丝毫的异动。
这是一支令行禁止的铁血军队。
“王头领,我要付出什么?”完颜阿骨打仔细翻看了手中的东西后,大声问。
“我只留下尊驾的姓名和辽阳府,你们剩下的妇孺和征西的军队,可以全部带走。”王伦感慨地说。
“公平合理。”完颜阿骨打慨然一笑:“能否允许我写几封信?”
“当然。”王伦应答。
完颜阿骨打撕下自己的龙袍,旁边的近卫就拿过了笔墨。
完颜阿骨打在一个近卫的背上连写了几封信,然后抽出宝剑,割开自己的左手腕,等上面的血布满了整个手掌,完颜阿骨打在这几封信上分别按了一个手印。
“阿吉,阿旺,你们分成两路,这封信连同大纛带给宗望,我死后,宗望接替我,成为大金郎主;这几封信带回老家,交给相应的人。”完颜阿骨打笑着说:“别为我伤心,用我的命,换一个未来,这对于我们女真来说,未必是坏事。”
周围的近卫们纷纷低下头,开始无声流泪。
完颜阿骨打抬起头,举起手中的酒囊,朝远处的王伦遥遥一敬。
此时的王伦也举起了一个酒囊。
两个雄主遥遥相敬,然后就开始牛饮。
不一会儿,完颜阿骨打喝了个精光,然后就是释然大笑。
“王首领,来生再见。”
说完,完颜阿骨打抽出自己的宝剑,朝自己脖子上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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