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啊。”

  林汐念很坦然地回了句。

  刚开始她看到药方时也愣了一下，钱铁成会露出这样表情再正常不过。

  什么乌鸡冠，婴儿骨，坟头草以及马粪之类的，甚至还有蜘蛛蛋，看着实在不像是治病的药方。

  之前那些阴阳先生来，大多都是直接作法，给虎子喝符水之类的，头一次看到这样古怪的药方，让虎子的爸妈一时拿不定主意。

  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其实林汐念也很纳闷，但眼下虎子可等不了，继续拖下去虎子凶多吉少。

  于是她便说：“方子是怪了点，但只要有效果不就行了，以目前虎子的情况最多再撑三天，想救他，就按照我说的做。”

  林汐念的话都说完这份上，钱铁成和萍姨哪敢再多说什么，立马去收集方子上的药材。

  他们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把药材集齐，并给虎子服下，这样才能缓解虎子身上的痛苦。

  在钱铁成去搜集药材时，林汐念跟萍姨交代了一下情况，“药给虎子喝下去后，这七天内不要给他吃任何东西，也不能喝任何东西。”

  “可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

  那可是整整七天，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难以忍受，何况还是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人，萍姨会担心也正常，但这是鬼医生在药方后打的备注，既然专门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你得让他坚持住。”

  虽然还是不理解，不过萍姨没有再问，难得有办法能救虎子，就算在困难也得试一试。

  暂时为虎子续命几天，接下来就是找到鬼幽藤的本体，并将其除掉，这两件事对林汐念而言实在过于困难，且不说找不找得到，关键找到了要怎么做，那可是算半个妖物的存在，她难道拿斧头去砍了不成。

  嗯，得从长计议。

  林汐念如是一想，打算先回去，翻翻电脑查查资料，没准有法子可解呢。

  离开时，她发现坐在老房子屋檐下的老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轻轻晃动的竹椅。

  “你在看什么？那座老房子是虎子他二爹家的，他们早年间就搬到城里去住了，在虎子奶奶离世后，本来说好剩下的老人跟虎子他二爹的，结果去住了不到一年，老人在家突然摔倒瘫痪了，虎子他二爹家就把人送回来，丢到老房子里再也没看过一眼。”

  二婶对这些事最感兴趣，止不住地八卦，她还专门瞥了眼四周，确定萍姨不在，才放心大胆地议论。

  听到这，林汐念不免惊讶，“瘫痪？那他还能从房间里出来吗？”

  刚来虎子家时，她明明看到老人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模样虽然苍老了些，可也不像行动不便的样子啊。

  怎么就瘫痪了呢？

  “都瘫痪了咋出来？虎子病成那样，你萍姨平日里估计也顾不上老太爷，能保他一口吃食都不错了。”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见到的老人是怎么回事？

  林汐念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回头冲着房子里面喊了声，“萍姨，你最好去看看老人家，他可能不行了。”

  “什么！？”萍姨才把虎子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准备架火煮饭的，听到林汐念在喊她，连忙跑出来，先是看了眼林汐念，然后急匆匆地跑向老房子。

  二婶虽然疑惑，但出于好奇，立马也跟上去，才到门口，就听到萍姨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爸，爸没了……”

  果然……

  听到萍姨的哭声林汐念并不意外，那时她看到的老人，十之八九是他的亡魂。

  或许他非常眷恋房子里的点点滴滴，才会在死后忍不住坐一坐竹椅，抽一口好久都没机会抽到的烟。

  在进到屋子的那一刻，一股浓烈臭味扑鼻而来，老人长期瘫痪在床，虎子一家人光是照顾虎子已经力不从心，自然不可能时常帮老人清洗。

  房间里非常乱，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方，床上也堆满了垃圾，床头旁的木桌上放着发了霉的水果以及被老鼠啃去多半甚至长出毛的馒头，和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药物。

  老人就那么躺在床上，一只手从床沿自然下垂，被子有一半掉到了地上，像是用力挣扎未果，只能无奈地躺回去，睁着双眼定定的望着门口，好似在等什么人。

  “抱歉，家中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我先去给孩子他爸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萍姨一边抹眼泪，一边向林汐念解释。

  林汐念微微点头，“你忙去吧，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们。”

  “不麻烦你们了，能来给虎子治病我已经感激不尽，求你一定要救救虎子……”她的声音哽咽，恳求着林汐念，虽然林汐念很想说尽量，但萍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么说或许会让她接受不了。

  实在没办法，林汐念只好微微点头应下。

  说来奇怪，老人已经离世，魂魄不知去向，也不见勾魂使来带走他的魂魄，难道整个勾魂司真像白无常说的那样，就他两勾魂最积极？

  疑惑时，林汐念转身无意间瞥见妞妞正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和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妞妞面露惊恐之色，转身就跑，很快消失不见。

  “我们先回去吧，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几天怕是有得忙了。”二婶淡淡开口。

  回程途中，二婶拉着林汐念一个劲地给她讲虎子爷爷的事，拍着大腿说：“造孽啊，生了四个孩子，没一个管他的，老大钱铁成没钱家里又有个虎子需要照顾，二老钱铁志倒是家境比较好，可惜去住了没多久就瘫痪了，剩下两个女儿都是远嫁，回不来，所以，哎。”

  二婶长叹一口气，先是回头瞅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又凑到林汐念面前说：“我听说啊，这老太爷根本就不是自己摔瘫痪的，是被他儿子和媳妇给打的，当天被送回来，啧，一身的伤，惨不忍睹。”

  “钱铁成不管？就放任这种事发生？”

  “他拿什么管？自己儿子治病还是跟人借的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幸好你萍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在照顾虎子之余还会给他端口饭换换床单之类的，不然老太爷坚持不到现在。”

  “萍姨很不容易。”

  “是啊，反正换了是我，我肯定撑不下去，对了，你知道他们家老太是怎么死的吗？”

  这时，二婶突然神情凝重地问。

  林汐念摇头，“怎么死的？”

  “听说她是被人借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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