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等死。”杨柳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冷笑着开口。

  “他已经被你的鬼气入侵了五脏六腑，除了等死别无选择。”她实话实说，如今这局面，也不是她能干预的了。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他怎么可以轻易的就这样死掉…不行…不可以…”文雅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去死呢？”杨柳就这么看着她，问出了一开始的问题。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摆脱这个虚假的世界罢了……我没有想死，我没有……”文雅指尖抚摸着程祁的脸，眷恋的神色从未移开。

  杨柳皱眉，从文雅的语气中，她知道不是撒谎，“虚假，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文雅搂着程祁，脸贴着他的发顶，蹭了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对杨柳问的话似乎有些迟钝，她想了想，才艰难开口。“五岁？还是七岁？亦或是九岁……”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尽是无助的悲鸣，“杨柳，你知道所有人只会在特定的时候才会回复你的感觉吗？就像是他们被设置了程序，只有触发词才会让他们有所反应……”文雅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一字一句的倾吐。

  “你知道爱你的父母其实就像是机器人一样，给你发布任务，换取等价的报酬的感觉吗？”文雅提起父母父母时，声音颤抖，有一丝动摇，但很快便被她那儿时记忆掩盖。

  “你知道当你感觉这个世界除了你再没有真正的活人的时候是多么孤寂吗？你怎么询问，他们也只会无视你，你仿佛就是透明人一样。”文雅说到这，抱着程祁的手更紧了紧。

  杨柳沉默，她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开场，不难分析，文雅过早的有了自我意识，成就了这个小世界的飞速发展，但也因为文雅的过早觉醒，这个小世界无法支撑学习进步，也导致了文雅觉醒后有了对世界的强烈抵触和解离症。

  顾名思义，她融入不了这个世界，甚至一度觉得太过虚假而导致精神崩溃。

  “但其实，我还是愿意继续活下去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杨柳正思考怎么安慰文雅时，文雅又柔声开口。

  “因为程祁？”杨柳开口。

  “是的，他在一众‘观众’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他永远都会回应我，总是那么在乎我的情绪……”文雅谈论起程祁，总是那么柔声细语，幸福甜蜜的模样。

  杨柳听了，也很疑惑，“那你为什么……”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样，变得机械，麻木，我的世界再无法感知到他，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选择用死亡来逃避，逃避这个你还没有发生就已经被你假设完成的幻想。”杨柳毫不犹豫的将她心理戳破，文雅浑身一颤看着杨柳神色有些呆滞，仿佛陷入无尽的迷茫之中，她嘴唇翕动，沉默许久方才喃喃道。“可是，万一发生了，我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这太恐怖了。”

  “小雅……”程祁不知几时醒来，他的嗓音带着厚重气音，好像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一般上不来气，他小声的唤着，吸引了文雅的视线，总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有回光返照，程祁眨了眨灰蒙的眼睛，费劲抬起手去轻轻碰了碰文雅的脸，虚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怎么会不真实呢，我追随你轮回一次又一次，我想拯救你，爱你，陪伴你，却从未听过你的真实想法，真是抱歉……”

  程祁的声音到后面几近化无，喉管挤出难听的气音贴上耳朵才能听出里头含糊的音节，文雅将耳朵贴上，细细的听着，一时间周围空气好像都停滞下来，无人敢出声，文雅将双臂收紧，把程祁紧紧的揽在怀里，逐渐的泣不成声，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努力的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

  文雅道着歉，杨柳叹了口气在两人前面蹲下，扯着胸口痛的面目狰狞，杨柳按了一把心口倒抽一口凉气，短促的呼吸过后才稳住，将难舍难分互道衷肠的两人拍醒。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让你去投胎，反正程祁也要死了，你们俩做个亡命鸳鸯，地府相聚，二，我给你们一次重来的机会，回到过去，这一次，你将带着所有的记忆，世界也会变得正常，他们不会再像你想的那样，你们从头开始。”

  杨柳伸出两根手指在文雅眼前晃了晃，文雅抬起血泪纵横的脸，一双美目之中尽是迷茫之色，她并未着急做出选择，而是问道，“你到底是谁……”

  “废话少说，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就是了，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杨柳不想在关键时候暴露，她现在浑身上下痛的要死，胸口一阵阵的抽着一股接一股的腥气往上涌，她死死捂着嘴咽了好几回才没当场二次呕血，双目死死盯着文雅等待着她做出选择。

  “我……”文雅低头看着程祁，他已经挺不住再次昏迷过去，呼吸变得微弱几乎感受不到，文雅看着他身上的阳气渐渐散去，死咬着牙关满脸痛苦，等的杨柳都要坚持不住一块儿躺着等死了才听见文雅终于出声。

  “重新开始吧，我最后……再相信一次，真的会好起来的对吧，杨柳。”

  随着文雅话落，得到应允，杨柳直接沟通系统与天道意志，达成协议。

  再睁眼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牵上我。”杨柳一手拉着昏厥的程祁，一手递向文雅，只等她做决定。

  文雅看着她，又看了看怀中的程祁，选择伸手搭在杨柳掌心。

  “你会为你的选择感到庆幸的。”杨柳笑了笑，握紧了两人的手。

  一闪而过，三人都站在了一片虚无之中，程祁看了看周围又看向文雅，他虽是昏了过去，却真实的听到且看到了文雅的选择。

  “这里是？”程祁率先询问。

  “嗯……让你们重新来过的地方。”杨柳不好解释，便随口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系统与天道合力揭开的时空门正好显现，也一并将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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