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方才入住暂且老实了一周，一直循规蹈矩，比起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乖巧许多，也不闹腾，皇后膝下本就有个长公主，应付起杨柳来也还算得心应手。见杨柳如此乖巧懂事也未曾惹祸，渐渐的便更像个母亲，如同关心大公主一般不时的也问问她的日常琐事。

  ……

  入夜，杨柳往被子里头塞了个枕头掩人耳目，而后便偷摸的溜出皇后寝宫，也就是她如今所住的霁月宫，也是当时皇帝柳元璟为彰显自己对皇后张霁月的偏爱，另取的名字。

  杨柳早早便琢磨透的巡逻更替与宫墙短板让她干起翻墙的事儿来得心应手。

  柳今沅趴在窗边翘首以盼，便见杨柳提着一盏小灯疾步而来，顿时喜笑颜开，急忙拉开门迎接，两姐妹时隔几日再次聚首，压低了嗓音嘀嘀咕咕一阵聊的不亦乐乎。

  “溜出去了？”

  皇后慢悠悠的将发饰取下一一放入跪在一旁双手高捧着等待的宫女手中，悠悠道。

  皇后的贴身宫女陈嬷嬷端着恭敬，训斥人时挺得溜直的腰背此刻微微弯着，答话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的，往皇贵妃娘娘宫里去，无人相迎，想必，是去找三公主的。”

  “要我说，陛下此行多此一举，何必拆散人家姊妹。”

  皇后卸下簪子扔在盘中，冷哼一声，眉头蹙着肉眼可见其中不满，陈嬷嬷见了急忙安抚，看得出岁月痕迹的脸上伴随她笑容的牵扯皱纹显得更深，乍一瞧慈眉善目的。

  “哎哟娘娘，小孩儿都念旧，长大些就好了，您早些时候叮嘱巡逻的避着些，放她随她去，心胸可见宽广，此时又何须同个不懂事儿的孩童置气，随她跑，来回折腾累了，便也就乖了。”

  只是觉得杨柳有些喂不熟，但听陈嬷嬷连夸带劝的这么一说，便也没了什么脾气好发。

  “得了得了，就你会说。”

  “是娘娘教的好。”

  ……

  杨柳睡到鸡打鸣时便醒了，柳今沅本来尚在熟睡之中，杨柳这么一动顿时惊醒，见杨柳要走耍赖似的往她怀中拱了拱，双臂紧紧圈着她的腰不让走。

  “好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让人发现了不好。”

  “嗯～姐姐好不容易陪我睡，晚点儿再回嘛……”

  杨柳一边把伸手粘的死死的柳今沅往下扒，一边费力的把衣服穿上，柳今沅故意的去挑她衣带，大早上的就这么闹成一团裹在被窝里，眼看着又打了一次更，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杨柳才急忙的爬起来穿衣裳，给柳今沅塞回被窝后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一来二去杨柳终于难得的在课上打了瞌睡，被太傅拎起来打了手板心，红彤彤的一片掌心肉又麻又烫，下课了三人就围成一桌儿关心起来。

  “你怎么也上课睡觉了，皇后娘娘都不给你觉睡？”

  四皇子疑惑的看着姐妹俩，柳今沅还算好，自打上次之后便少有上课走神打瞌睡的事儿，他是惯犯，太傅习以为常，但是杨柳自打上学以来从未发生过此番事故，一时生气罚重了，那几尺子看的四皇子触目惊心的，连带着自己手掌心也觉得泛着疼。

  “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痛，太傅还是有些分寸的，不会打坏了我去。”杨柳笑着不在意的说道。

  柳今沅拿着书本给杨柳扇手掌心，眼睑红红的一言不发。

  “三皇妹今天怎么一言不发的，难道你知道二皇妹为什么挨打？”

  柳朝鹤嘴欠，喜欢逗柳今沅，柳今沅气急了也总爱驳他几句，今日过于安静，才引起了柳朝鹤的注意，又贱嗖嗖的凑上去准备调侃两句。

  结果没想到此言一出柳今沅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杨柳偷溜去陪她睡觉这事儿是两个人的秘密，有口不能言，小孩子都是泪窝浅的，一想到杨柳是因为她才打瞌睡挨打一时间没忍住开始掉起了金豆豆。

  “不是，我没欺负你啊！我没欺负她！”

  柳朝鹤见柳今沅哭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个不停，急忙为自己开脱，杨柳摆摆手示意与他无关，然后从怀中摸出手帕弯着腰凑过去给柳今沅擦眼泪。

  “不怪你，我自己没安排好时间。”

  柳今沅闷不吭声，只捏着杨柳递过来的手帕。

  “没事的，过段时日便放月假了，到时就可以天天挨你睡了。”杨柳笑弯了眸子试图让她的话听起来更可信一些。

  ‘啊，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好烦。’杨柳已经开始在抱怨了。

  本就每天提心吊胆的演来演去，还要顾及女主幼小的心灵，她开始担忧起自己这么宠着她是对是错了。

  这样的性子如何成为一位可靠的女帝啊……

  看来得下点猛药才行。

  “嗯，那我等放月假，姐姐再来，便不会在课堂上打瞌睡，也不会被太傅打了。”终于，柳今沅终于松了口。

  “嗯，今沅真乖。”看小姑娘终于停止了哭泣，杨柳这才放松下来，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你们在小声嘀咕什么呢？爱哭鬼又在哭呢？”三皇子凑过来看着杨柳两人，嘲讽又开。

  “三皇兄你很闲吗？”杨柳白了一眼对方，拉着柳今沅便离开。

  “二皇妹你什么话，我不过是关心你们！”三皇子柳朝钰挑眉，朝着她们的背影便喊了一声，可惜没人理。

  一旁的二皇子柳朝旭看不下去，一卷书轻拍在了三皇子柳朝钰头上，无奈道，“你说你，总去逗二皇妹和三皇妹做什么？”

  柳朝钰撇撇嘴，拂开柳朝旭的手。

  “你管我？我乐意。”

  “诶？我说你，你这样我可去跟母妃说了。”

  “那你去说呗，只会告状的家伙，我才懒得理你。”

  柳朝钰白了一眼对方，转身离去。

  ……

  杨柳刚送完柳今沅回来，一进门便看见皇后张霁月坐在院中，很明显还是等着她回来的。

  “母妃……”

  杨柳见状，立马行礼。

  “跪着。”张霁月瞥了一眼杨柳，语气慵懒的仿佛在说些无关紧要的。

  杨柳沉默良久，终是跪在了这满是鹅卵石铺着的石子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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