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了理碎发，最后直接解开了马尾，任由发丝垂落，“知道了。”

  “你刚去哪了？”方淳若问。

  “你喝了多少？”荣昭问。

  纪清荔都没回答，故作高深莫测的微眯眼眸，手指着隔壁桌让他们看过去，小声嘀咕，“你们来多久了？那桌的人是在你们后来的吧，没发现那位快谢顶的男人是谁吗？”

  两人的目光一并过去，方淳若的手支起下巴，纪清荔知道她在思考，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随后下意识的把自己的酒杯往前一送，两指曲起敲了敲桌面，身侧的季卿晏垂眸含笑，拿起红酒瓶。

  在方淳若恍然大悟同时，纪清荔也反应过来她刚刚的举动有些不妥，含着歉意的想从季卿晏手里接过红酒瓶，季卿晏没让，坚持给她倒了杯。

  “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吧。”

  荣昭一脸困惑，“想起什么，他是谁？！”

  纪清荔懒得解释，一饮而尽后起身道，“人快来了，我去后面歇一会，等会记得配合。”

  “配合什么？”

  “老配合啊，”她顿了顿，转头对荣昭说，“你今天对准一点，别在误伤别人了。”

  最开始他们有山有树，负责种植和晾晒，出售没有烘培过的原材料，后来与时俱进，结合茶叶自行研发出了一款带有茶香的咖啡产品才正式打响了咖啡基地的名气。

  在没有发展出了自己的完整产业链之前，他们不仅在本地市场内销，还会对外向多家企业和私营咖啡店提供原材料。

  如今叁粒这个品牌的知名度和产品在本地确实持续高涨，也即将拥有自己正式门店，但他们并不打算放弃原材料这一块的发展。

  而且在遍地都是咖啡的城市里能与之比肩，同打擂台的相似企业也不少，在夹缝中生存，能稳住脚跟的还得是往外扩大。

  而她刚指的那个人，手里握着外省多家连锁和私营咖啡店的资源，原先和她们谈合作的是他手底下的人，这位神龙不见摆尾的幕后老板喜欢躲在暗处操控棋局，从不露面。

  但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是缘于一场下午茶会的八卦。

  合作原材料这件事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差走完最后一步签合同，可纪清荔前脚刚出发去丽水，方淳若后脚就接到了延后签合同的告知。

  仅仅是告知。

  方淳若觉得奇怪，在等待了三天后忍不住一问，但纪清荔合理怀疑是荣昭逼问的。

  这一问不仅得知取消合作是幕后老板亲自决定的，还从小道消息中得知这一次的合作又是被人给半路截走了的。

  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而这人，是谁？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谈好的生意总被半路截走？

  纪清荔向来对任何事都秉持着事不过三原则，方淳若也确实有能力再把生意抢回来，可就像她说的，她的方法只治标不治本，她的行事风格和纪清荔也完全相反，她待人接物心慈面软，和和气气，而纪清荔一碰到触及利益的事就作天作地，完全不怕得罪人，所以这件事非得她来解决不可。

  她可以不要这次的合作，但她必须搞明白到底是谁，再来个彻头彻尾调查和永绝后患，知道是谁抢走了他们的生意就很好办了，但是在生意场上想要知道在暗地里搞自己的竞争对手是谁，不是一件容易事。

  接近零点，纪清荔邀约的人快来了。

  她看起来清醒了不少，拎着瓶啤酒，和董时从休息室出来，一前一后的走向舞台。

  操作台在侧方，她将发带解开，银色的发丝倾泻而下，戴上耳返，接过董时递过来的对讲，两人在嘈杂声中耳语一番，随后她轻点头，开始熟练的操作着调音台。

  董时走回吧台时顺势拍了拍荣昭的肩膀。

  示意他随时配合。

  音乐声逐渐提高，这一刻，酒吧里的音乐和灯光，全部掌握在她手中，任由她翻云覆雨。

  纪清荔操控着场子里的视觉效果和听觉感受，像是掌控全局的猎手，紧盯着猎物，随时出击。左臂上由三条线连接成的蓝色月亮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撩人，胸口和背部的纹身更是让她深陷在不为人知的灰色地带，肆意放纵着内心的狂傲。

  她不是坏人，却在刺青和轻蔑俏皮一笑的加持下配合着灯光，像极了亮着獠牙还蔫坏又胆大妄为的罪犯。

  舞台的聚光灯对准董时，他摘了一只耳返，敲了敲话筒，将全场人的目光吸引聚集。

  两人对视挑眉，纪清荔接到指示，指尖推着按键，又同时在笔记本和平板上操作。舞台的灯光一暗，接近着迅速亮起，灯光变化，音乐声随之而响。

  鼓声躁动的一瞬间，带动着整场气氛，纪清荔挑眉魅惑一笑，拿起啤酒仰头喝着，同时转过身背对众人，另一只手拿着对讲吩咐，“歌曲一结束就把每隔卫生间都塞满人，留出最后一格。”

  季卿晏的目光一直抓着她，她侧身的一瞬间，溢出啤酒顺着唇角一路往下至脖颈，眼眸微眯，喉结不自知的滚动。

  歌曲唱到高潮部分，董时比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配合过很多次的手势。

  荣昭起身做准备瞬间，方淳若也在门口看到了纪清荔解决问题的首发利器，那一次茶话会的中心人物，鲜少有人知道的谢顶老板的妾室。

  纪清荔持续控制着调音台，目光穿越人海，和方淳若一碰，高抬头颅，放肆轻狂。

  她这招，阴险了些，危险了些。

  但，祈祷别出差错。

  方淳若看到她暗中请来的女人就大概知道了她想做什么，和荣昭解释一番后，她带着女人一前一后，看似不认识，却各怀心思，她们越过荣昭，缓慢挪向隔壁桌，而荣昭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香槟，顺手把纸巾丢给在状况外的三人，“备着，或者躲着点，香槟泡沫，粘。”

  在歌曲最后一个嗨点时，鼓点变强，主唱声音弱化，主奏吉他手随之带动全场起立跟随节奏跳动，氛围炸裂，与此同时，在荣昭手里的香槟蓄势待发，方淳若跟在女人身后，在感受到最强鼓点时开始转身倒着走。

  香槟和鼓点一同释放，方淳若的脚步也同步进行。

  香槟泡沫喷洒出，方淳若脚步踉跄，身子向后倾斜撞向女人，而在前的女人对准目标，伸手拽了过去。

  谢顶老板被女人一拽，惊讶的回头后眸光转为惊恐，方淳若上前假意道歉时，荣昭调转方向，最后一点喷洒的液体，直直奔着谢顶老板的上身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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