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劝我，不要再干这种事情，有损阴德。我答应他之后，他就放我走了。那之后，我就举家搬到杭州来，想过一种新的生活。我也再没有偷过东西！直到，直到我从女婿嘴里听到那一百一十万两白银！我就跟着了魔一样，日也想，夜也想。”

叶伤槐挑眉：没想到还会听到这样的隐秘之事。意外收获啊！

姜益深怕他们不信，忙说道：“真的！我偷到手之后，人就吓懵了，想着怎么给还回去。我前头捐银子，带头捐，十万十万的捐，其实也是想把银子还回去！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后来听说又有一笔二十万两的赈灾银到杭州，我就怕自己乱动心思，所以那两日时时刻刻找人陪着我。后来，我听说那二十万两也被偷走了，我就想，是不是当年我见到的那位少年干的……”

叶伤槐想了想，点点头：“回头我们往你说的方向再去查查。眼下，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偷天珠？”

姜益迟疑，一时间只看着面前的两人，没有说话。

叶伤槐奇怪：“你偷银子，是为了改善你家里的生活。这可以理解，这天珠，又与你何干？为何你听得‘天珠’二字，就巴巴赶过来了？”原本她放出天珠的消息，就是为了将杭州境内的大小妖怪都吸引过来，再从中找寻谁是偷盗赈灾银的贼。

后来，芸娘从库房跟着姜益，回来告知姜益的身份。叶伤槐联想到姜益那“姜半街”的产业，才基本确定偷盗赈灾银的人就是他！在姜宅提天珠一事，不过是想试一试。

后来，倒真的把姜益吸引来了！但他不是妖怪，只一个寻常人，就算会点法术，没有一点修道根基。这天珠就算到他手里也是废珠子一个！

“你又何必在这紧要关头，为了一个对你没用的珠子，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偷呢？”叶伤槐很是不解。

姜益耷拉着头，半会儿才抬起脸来：“我，我是为了报恩。”

报恩？

叶伤槐和隶持之对看一眼，两人都露出“果真如此”的神情来。

果然，那妖道从南京葛全手里拿走《辟阳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到天珠，好修炼成仙。

“当年，我感念恩人大德，所以询问日后如何报恩。恩人只说，若日后有机缘，拿到天珠一物，他自会找来。”姜益抹了一把脸，叹气道，“我连天珠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认识的人多了，才听人提起过说是什么修道至宝。这一次，听叶天师你提到天珠，我，我也是吓了一跳。后来，才……”

叶伤槐叹息：“说你这人不通人情，你为了报恩倒是什么风险也愿意冒。可要说你通人情，你连赈灾银都盗，哪里有怜悯之心？”

姜益唇瓣颤动，似乎被这句话戳到心窝了。

隶持之终于开口：“这也怪不得他！”

屋内其他两人都惊诧地看着他。

隶持之双目如矩，细细看了姜益几眼，才别开眼睛。“他前世是一只鼠妖，转世投胎后成人，却还残留着鼠的特性。一是多子，二是贪心。此乃天性，所以……”

叶伤槐惊疑地看着姜益，喃喃道：“真的怪不了你！”

隶持之又道：“你今日告知很多讯息，你的案子，会酌情减刑，命是保住了。日后，不论何时，你都该行善事，才能减轻你前世的孽债。”

说完，示意叶伤槐离开。

出了牢狱，叶伤槐却一把扯住隶持之，不高兴地说道：“我们俩都戴一对镯子了，好歹也有点交情。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还说瞎话？”

隶持之看她。

叶伤槐翻个白眼：“你都说他转世投胎了，就算前世他是鼠妖，这一世已经为人，就不该残留前世为妖的心性。你说的什么多子，也就算了。贪心还能承袭前世的？”这不是唬人吗？

隶持之轻叹一口气：“我只是不想告诉他更多，免得他心生怨怼。”

叶伤槐惊诧挑眉：“你瞒了什么没有说吗？”

隶持之点头：“他前世确实是鼠妖，却因偷盗天珠而惨遭反噬，一朝丧命。他的恩人，也就是那妖道，就是百年前偷盗天珠的人！”

叶伤槐极为震惊：“你，你从哪里得知这些的？！”

隶持之看了她许久，才道：“天算，你听过吗？”

叶伤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算！你？！”尾音高高扬起，满脸不敢置信。

隶持之点点头。他现在忧心的是……

果然，叶伤槐原地跳了起来，一只手攀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拼命地指着自己的脸：“来来来，你帮我看看，算算我的前世今生！”

该怎么糊弄过去……

隶持之眉头都快打结了，才挤出一句：“若没有戴上乾坤镯，我自然可以为你天算。但乾坤镯又有鸳鸯镯之称，你知道的，天算之人，算不到命定之人。你我戴了鸳鸯镯，某种层面上，你也算是我的命定之人了。”

叶伤槐脸上欣喜欢快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就被惊诧无措给挤到一旁，一时间她的神情变得极为奇怪，近乎扭曲着重复了一句。

“我也算是你的命定之人？”

隶持之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她会不会信……

叶伤槐又比了比他，问道：“那你，也算是我的命定之人？”

隶持之：倒不是这么算的……

“你不是天算之人，这命定之人一说也就没有了。”虽然他很想唬她，说自己是她的命定之人。但……罢了！已经骗她太多了……

叶伤槐“哦”了一声，转身埋头往前走。

命定之人，自己是隶持之命定之人哦？

那岂不是说，隶持之会……喜欢上自己？

不过，隶持之也说了，这是因为乾坤镯的功效，所以这一层面上来说自己是他的命定之人。这么一想，倒是没事了！不过……

叶伤槐忍不住开始抓自己的头发。倘若有一天，隶持之真的说喜欢上自己，那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因为乾坤镯？

哎呀呀，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个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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