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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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表现得足够平静,可白沅沅却无比清楚那寡淡的面具之下隐藏着一个多么疯魔的灵魂。
白沅沅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言挑衅:“人又怎么可能将事事都困于掌心?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太子殿下可不能太过贪心。”
说完她又有些害怕越庭舟觉过味来,不免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之言,连忙转移话题。
“趁着无风无浪,咱们快把河灯放了吧。”
白沅沅不假思索,不过片刻就在河灯上写好了愿望。
小狐狸难得安静,小心将河灯点亮,双手合十,轻轻闭上双眼。再睁眼便将莲花灯置于水中,轻轻送走。
整个过程都显得格外虔诚。
越庭舟:“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的?”
以前对于去佛寺祈福一类的活动,白沅沅一直都是秉持着能逃就逃的态度,实在躲不过去了便敷衍似的拜一拜。
何曾这样认真过?
就连当年她册封太子妃,与他一同去太洄峰祝祷,哪怕她表面上的礼节并无一分错处,但眼底也并无一分敬意,全然是无所谓的态度,从没把祝祷礼放在心上。
甚至在她眼里,那方丈念念有词的经文,都比不上角落里两只打架的小猫儿来得有趣。
祝祷礼的后半程,白沅沅心不在焉,直往方丈身后的角落偷看。
眼里满溢着欢喜,险些直接表露在脸上,让他人看出端倪。
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春夕节,哪里值得她这样珍而重之地对待?
白沅沅歪歪头,略微思考一下,回答道:“大约是有了十分迫切想要完成的事情吧。”
“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白沅沅从今天开始一直高昂的情绪莫名低落了下来,似乎连高高竖着的狐狸耳朵此时也莫名耷拉下来了,她轻声说:“说了你也做不到,还是不说的好。”
越庭舟也不追问,只是在与白沅沅离开河畔的时候,对空中某一处打了个手势。
经过方才的对话,二人的氛围莫名沉寂下来,谁也没说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却不想人群突然莫名变得拥挤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越庭舟一直注视着的那只小狐狸便消失不见了。
他握紧了手掌,想,不过是被人群冲散了而已,又不是小孩子,没什么好慌张的。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
企图让它听话一点。
他真的非常、非常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去把太子妃带回来!”越庭舟俊朗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煞气,漆黑的眸子深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暴戾。
人群中几个衣着普通、泯然于众的人同时点头,转身消失于人海。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拥挤,甚至还有人推搡起来。
“你没长眼睛啊,居然踩我?!”男子暴躁大吼。
女子似乎十分尬尴,甚至已经开始哽咽,但勉强维持着礼节:“公子抱歉,我、我是不小心的……”
越庭舟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但却因心绪不宁,不愿去理会。
“呦,居然还是个美人!”男子嘿嘿一笑,油腻地搓了搓手:“你与我同去醉仙楼坐坐,我便不计较此事了如何?快走吧美人——”
男子伸手,直直地就要去拉女子的手。
那女子往越庭舟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他仍旧无动于衷,顿感着急,再次开口时,连一向柔弱细小的嗓音都不觉提高了几分。
甚至带上些惹人厌烦的尖利。
“我已经同你道过歉了你还要如何?我可是慕家——”
慕家?
越庭舟猛然抬起头,才发现那被人为难的女子竟然是慕柔!
他步伐走得很急,不知是为慕柔的困境忧心,还是为方才发生的事烦扰。
不过几息之间便走到了慕柔身侧,他厌烦地看着那男子:“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男人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看见比他高大威武的男人,就立刻变成了软脚虾,唯唯诺诺:“我自己走自己走……”
半点看不出刚才对着慕柔耍横无赖的样子。
待他走远了,越庭舟才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慕柔本就体弱,四月的天气还有些畏寒,今日也是披着厚厚的披风才敢出来的。方才那一阵惊吓,让她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苍白起来。
她刚强撑着说她没事,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越庭舟别无他法,只能先将慕柔送回府中,再等白沅沅的消息。
他将慕柔打横抱起,却闻到一阵香气,好似花香,又仿佛某种药材,倒不像慕柔往常惯用的熏香。
可能是换了吧。越庭舟没有深想。
或许是星辰太过明亮,以至于月亮反倒显得黯然失色。明月西沉,浓墨似的夜浓稠到沉闷,直让人喘不上来气。
越庭舟快步走着,却越来越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体内升腾。
燥热、沸腾。
这不对劲!
马上就要到慕柔的宅院了,越庭舟咬牙,大脑却在不断回想,到底是谁偷偷给他下了药。
一路上除了白沅沅,根本就没有别人近他的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药实在是难如登天。
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越庭舟脸色越来越沉。
“白、沅、沅!”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最有动手的机会的人,除了白沅沅别无他选。
他将慕柔小院落的院门一脚踹开。
“去给你们姑娘请大夫!”越庭舟将慕柔放在床榻上,转身便要走。
不过刚稍稍起身,便发现慕柔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
越庭舟黑沉到不见一丝光亮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了慕柔的身上,在仔细观察,发现她是真的不省人事之后,才算是打消了疑虑。
可如果是白沅沅,她又想要做什么呢?
身上的燥热感不断侵蚀着越庭舟的理智,而一旁的慕柔身上的香气不断向他袭来。
他的眸色在燥热中愈发暗沉。
第二日,晨光熹微,越庭舟没有等慕柔清醒,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他走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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