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赫凝神聆听，知晓了对方有不少人是相同心声，便知他们的为难之处。

    童冠老贼实在是奸恶至极，他是在逼这些人不得不反。

    思索片刻，秦赫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众位，本官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乃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本官也很体谅你们的难处。不若咱们做个约定，双方都不要下死手，尽量周璇拖至援兵到来。”

    “届时，你们假装不敌被擒，之后本官会安排尔等混入茺州守军中，带领你们杀回都督府，救回你们的家人，并让茺州守备易大人暂时保护他们。待你们没了后顾之忧，再随本官一起进京面圣请罪。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秦赫这个办法可以说是为对方考虑得十分周全，不仅给他们自己留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更是给他们的家人留了一条活路。

    很多人内心蠢蠢欲动，很难不被秦赫许下的承诺动摇。

    “大家别听他花言巧语，不过是为了活命哄骗我等的欺诈之言罢了。事情其实再简单不过，只要对方一死，届时死无对证，朝廷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领头的蒙面男子出言打断了众人的沉思，但还是没人敢动手。

    双方陷入了一种诡异而平静的对峙局面。

    秦赫看向马背上的黑衣男子，笑道：“若本官没猜错，你是童冠的心腹吧。他不仅派你来截杀本官一行人，也是为了监视这些士兵，以免他们反水，对吧？”

    领头的蒙面男子一下子愣住了，这个秦赫果真厉害，居然猜得分毫不差，怪不得童大人先后派出了五千精兵，还是拿不下对方。

    以三百对五千而不弱势，当中尽管有一半是靠了火药之威，另一半则全靠这位秦大人的调兵遣将与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了。

    没有理会对方的沉默，秦赫兀自接着往下说：“或许你说得对，本官一死，死无对证，童冠确实有可能全身而退。可你们这些人呢？他背后有大来头，届时自有人保他，你们也有吗？死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人出来担责，平息陛下的怒火吧？既然童大人没事，那么被推出来替罪的又会是谁呢？这可是形同谋反，诛九族的大罪，试问你们当中谁担得起此罪？”

    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位领头人，秦赫低笑：“莫非是你吗？若你肯替童冠担此罪，那本官无话可说。你尽管出手便是！反正你的这些同伙都亲眼看着，除非你也把他们全杀了灭口，否则届时他们便是指证你带头谋害钦差与枭衣卫的有力人证。”

    领头的蒙面人脸色难看，却再一次被秦赫说中了心声，明明手握刀柄，却迟迟不敢动手。

    他很想说服自己，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在危言耸听，可心底不断窜起的冷意告诉他，对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以童都督的为人，事后必定会推几个心腹属下去替罪赴死，就算他们不愿，童都督也自有办法逼迫众人同意的。

    所以他是否可以信任秦大人一回，哪怕不为自己，也能为家人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秦赫转头看向他身后的那群蒙面人，继续游说：“为何每一次来人本官都要规劝一次？是为活命不假，可也是不忍你们明明是受制于人，最后却要代人受过。将功赎罪的机会就摆在你们的眼前，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究竟是杀了本官，让全族陪葬，还是拨乱反正，随本官杀回都督府，擒拿童冠这个罪魁祸首进京问罪，为自己与家人另谋一条活路，全看你们的一念之间。本官就在这儿坐着，等着你们做出决定。”

    说罢秦赫施施然地席地而坐，一脸地镇定自若，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蒙面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难以抉择，局面就这么陷入了僵持之中。

    这时秦赫又“好心”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众随从，“你们应当也知道，他们的来历，全都出自枭衣卫。枭衣卫是个什么地方，相信不用本官复赘，你们皆心中有数。倘若三百枭衣卫全死在你们手中，那你们跟枭衣卫结下的仇可就大了。待日后朝廷追责问罪之时，想必你们的亲朋家人亦不免要被押送进京刑讯受审，届时落入枭衣卫手中，你们猜他们会面临何等下场？”

    秦赫意味深长的一番话，说得那些蒙面人齐齐变色。

    是啊，将枭衣卫得罪死了，哪怕此次他们能侥幸逃过死罪，可他们的家人日后只怕会永无宁日。

    因为这些人会如疯狗一般盯着你，只要你犯错，他们便会扑咬上来，将你狠狠撕碎。

    “宁招阎王，莫惹枭衣”，不是一句简单的劝诫，而是行走世间的保命之法。

    见那群蒙面人杀意渐消，惧意渐起，倾向灭口的心思已经摇摇欲坠，秦赫又再火上添油了一把，彻底击溃他们的信念。

    “童冠一共派出了六次人手来围杀本官一行人，你们可知，为何前面那些同伙皆未得手？因为他们听了本官的劝，刻意留手了。否则以区区三百之躯，如何对抗数千精兵，焉能还活下半数之人？只是因为他们谁也不愿直接担起谋害朝廷数百命官的谋逆大罪而已。所以，你们是打算做这接盘的傻子，替别人扛起所有罪名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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