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唯催促着莫莉拿着东西先走，“这些东西，你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我出事了，我是说如果，最起码你手里还有东西，一定会从这些东西上查到证据，就还有希望。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莫莉，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王唯知道她曾为了报仇，做过错事，还会不会这么信她，忍不住哽咽着，“王警官，你就那么信我吗？不怕我出卖你吗？”

王唯盯着她半晌，叹了口气，“怕，怎么不怕，可现在我又能信谁？而且就算不信你，也我相信老冯，相信你对老冯的真心。

莫莉，人生不是不可回头的，任何时候做正确的决定都是开始。

即便中间做过错事，就比如我，但那份心是始终如一的，对吗。”

莫莉想起冯少楠，眼泪落下。

王唯这一刻也有动容，他听冯少楠讲过这个女孩的事，伸手拍着她的肩，“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让你失望了，希望你再信一次，我一定会为你，为老冯，讨回公道。”

最后，王唯自嘲的，“其实我已经不算警察了，没有资格，但我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个仪式。”

他立正朝莫莉打了个敬礼，“再信一次莫莉，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莫莉的心揪在一起，血液都热了起来，她将东西放进书包抱在胸前，仿佛有千斤重。只要能报仇，什么形式其实对她都不重要。

而另一边，秦瀚阳几乎是爬着回到了苏可欣的出租屋里，他半边衣服都烧没了，右边胳膊肘部也焦黑透出鲜红的血，皮肉一动，疼的汗都下来了。

苏可欣正好进来，惊讶的，“你这是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

秦瀚阳这些天躺在这，心里憋屈的很，他好不容易爬到八道街的位置，韩凌一下将他打回原形，还差点连累莫莉。

他了解贺子农，在包房里那些话是故意说的，贺子农心知肚明，他就是利用贺子农的愧疚换一条命。但他也是在赌，赌贺子农心软，若贺子农稍微狠心一点，就会发现其实杀了他，更能保守秘密。

这一点贺子农比不上王志刚。

可王志刚也有弱点，就是贪婪，觉得捏住他的把柄就能一辈子操控他做事。

不过现在王志刚也后悔了，上次诊所那事就是想杀了他。

他现在腹背受敌，无能力抵抗，要不是现在八道街他名下的铺子还没转完，警方还关注八道街，他怕是早死了。

可让他丧家之犬一样躲到女孩子的出租屋里，又能躲多久？

总之，秦瀚阳这段时间已经到谷底了。

他不反击，就是死。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他前段时间帮贺子农盯擎天那些股东，可不止盯到把柄，还有些生意项目上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和贺子农说呢，现在到派上用场了。

小六子之前带来的消息，一个项目组离职的员工透露，他觉得东南亚项目有点问题，他无意中看到纺织厂代工合作的东西，和登记的重量不符。

他就去纺织厂那边问了一下，结果那边说写错了，这在出口项目上是大事。

那边马上改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就和组长说了，结果，没几天他就因一个不大不小的私人错误被开除出项目组，之后在公司被边缘化，后来他就辞职了。

没有马上被开除，却一步步逼着他离职。那个人就怀疑是自己当初无意中得罪人了。

这样一件小事本来秦瀚阳没放在心上，可盯着擎天的小六子突然说，王志刚内部突然暂停了东南亚的项目，甚至亲自去了一趟纺织厂。

小六子觉得奇怪，和人盯着，结果发现连夜纺织厂好几辆车拉着货，去废弃场压缩机里销毁。

那边人看得很严，找的都不是当地地头蛇，听口音是南方人，所以猜测王志刚后来组建的帮他办事的人都是在南方找的，怕被人知道。

总之，那帮人处理的干净，小六子接近不了，却也贼不走空，在他们车上偷拿下来一个。

是说不上来干什么的机械零配件，上面有的有机械厂的字样，有的字样被划掉，还有的已经完全划掉了，应该是要把带字样的全划掉才是，这显然因为什么事紧急的弄没弄好的，都拉到这处理了。

小六子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让秦瀚阳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秦瀚阳前几年也帮王志刚办了不少事，但王志刚聪明，很多事只让他办一个环节，不知全貌。

可其中有一个就是去抓当时还没从国营变成股份制的安城纺织厂，厂长的把柄，那个厂长喜欢玩两把麻将，但都是和亲戚朋友，秦瀚阳要做的就是把他引到牌局上先让他赢钱再输钱。

之后王志刚就去了邺城开公司，安城纺织厂也彻底解体，转型成股份制，王志刚其实占了一部分股份，但不在他名下。

此时的秦瀚阳觉得这里有事。

他本意是要能抓到王志刚的大把柄，无论是敲诈王志刚，还是用这个做重回贺子农身边的入场券都行。结果，事情远比他想的大多了。

秦瀚阳也不顾伤还没好，亲自和小六子又去了纺织厂。

本意是想摸点东西，结果就在纺织厂内外看到了陌生面孔，听口音南方的，估计是王志刚的人，他不敢轻易动手了。因为他了解王志刚，一般这些人都放在暗处，要不是他熟悉这个套路，恐怕现在已经成死人了。可越是这样说明王志刚的事越大。

秦瀚阳就让小六子找人把办公室附近的给引开。可他还没等进去，就亲眼看到一个男的先他一步进了办公室找东西。

这人秦瀚阳看着眼熟，他没敢轻举妄动，就在一边观察着，之后，那人被发现被逼到机器那边，动作匍匐利落，才让秦瀚阳一下想起来这人是谁，是那个警察，之前因黄毛的事被调离刑警队的王唯。

警察查到这里，是他没想到的。

眼看着那警察跑不了，那帮人竟然假借打开机器摩擦放火，弄出浓烟想把他熏出来。

秦瀚阳本不想管，可这个操作，却让他脑子嗡的一下。

机器运转起来，稍微拿烟头在端口处，就会产生浓烟。这几个南方人手法娴熟。

但这火不大，只要直接关了机器或者简单扑灭，就着不起来，重点是用浓烟熏人。

“熏出来，扔机器里搅碎了，谁知道？”其中一个办事的大声说着，其实是给里面躲藏的王唯听的。

另一个也坏笑道，“要是怕有人查什么血迹，扔个烟头，这破机器，关两个阀门，再夹个酒瓶或者碎料瓶子在里面，就能搞爆炸，到时候，嘭，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两个人哈哈大笑着，阴冷的威胁着。

“哎呀，老板说了，别弄大动静，绞死算了，爆炸麻烦。”

躲在房梁上的侵秦瀚阳却听了后，大脑一片空白。烟头，着火，爆炸，毁尸灭迹，他突然想起父亲曾在医院弥留时喊着爆炸，玻璃瓶的话，只觉得的气血上涌。

旧机器制造爆炸，这么容易吗？这些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那当初东风汽水厂的爆炸也不是意外吗？为什么，毁尸灭迹？

秦瀚阳不敢想了，心跳极快，看着下面那个警察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

也不知那一刻他怎么想的，就身体先于脑子反应，从外面爬上去，打开了通风管道。

那警察很快发现了出口，动作利索的跑出去了。

而那两个办事的，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人一会就出来了。

他们本不想闹大，王志刚应该是交代了悄悄处理。

可秦瀚阳却看着那两个抽着烟的人，一瞬间恨意上头。

王志刚，你不是怕纺织厂这事闹大吗？连处理尸体都潦草了，不想让人知道你纺织厂的勾当？我偏不让你如愿。

既然警察都查到这来了，闹得越大，王志刚麻烦越大。

想到此，他在后面把本就已经不合格的消防设备踢到一边去，拿出打火机，点了支烟，在房梁上朝着机器摩擦起来的地方直接弹了下去，将发现的那个机械厂的配件，也在浓烟的掩护下直接朝着运转的机器中心扔下去。

清脆的撞击声隐没在机器巨大的运转声中，火光一下冲天。

他没想到，火能这么大，他伸手去挡，可半边手肘还是被火燎到，疼的他直接从后窗户跌下去。

可看着里面烧的极快，外面人乱了阵脚，大喊着就救火惊慌失措，他那一瞬间却是报复的快感。

王志刚，你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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