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 “画堂”


  尚未达辰时,落日坡顶前就是聚集了不少人,除却顾宁安外,其余的乡民,无一例外的都是脸色苍白,看上去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

有些乡民更是夸张,直到这一刻,手上还拿着一张脸大的馕饼和一个水囊,一口饼一口水的往下吞咽着。

这些人的肚子几乎都是鼓胀无比,好似十月怀胎,但他们依旧是不断的往肚里“囤积”着粮食。

想来,为了能在里面不饿死,这些乡民也都是费劲了心思,吃尽了“苦”。

辰时一至,画卷徐徐展开,原本无精打采的乡民们,一个个的都容光焕发,摩拳擦掌的准备进去。

直至画卷全部展开,外头的人一股脑儿的往里涌,里头的人也在往外走,现场顿时热闹了起来。

进出之人皆为乡民,大家伙都是熟识,在打了个照面之后,也有些停留交谈一番的。

“小马!这都两天了,你可算是舍得出来咯!怎么说,小青的本事不赖吧?”

“嗨!尚可尚可!”

“哎哎哎!江家闺女,你家娃娃饿惨了,回去的时候走快些吧!”

“昂~知道嘞!

“老王,你这慢点儿走,一大把岁数了,可别摔着咯!

“有数有数!”

从坡顶走到画中,乡亲们见面后的互相寒暄便是不绝于耳,顾宁安跟着人流一路朝里走去。

原本拥挤的队伍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稀疏,这之本心念堂的人并不算多。

大部分人在途径酒楼,勾栏,胭脂水粉铺等地方后,便是脱离了队伍拐到了铺子里去。

来到心念堂前,顾宁安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水墨天地之内,顾宁安环顾四周,望着地上荡漾的水墨痕迹,便是蹲下身子伸手轻触了一番。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水墨痕迹越来越多,但皆为成型,而是在他的周身三尺汇聚成了一个圆形。

就好似顾宁安身周三尺是不可涉足的禁地一般,将那似是有灵的水墨痕阻隔在外。

咕咚~咕咚~

随着水墨痕汇聚的越来越多,原本平面的水墨痕层层叠叠,变得立体起来。

直到在某一刻,这些水墨痕开始汇聚成一道道漆黑的身影。

这些人影男女老少皆有,可通过轮廓和粗糙的面容来看,顾宁安并未见过,不是他熟识之人。

“会显现心中念想,可由于某种原因,读不出我脑海中的记忆吗?”

顾宁安估摸着又是镜之天道阻隔了心念堂的手段,便是沿着一条直线朝着无垠的墨海深处走去。

遥遥看去,身周三尺为白色,其余地界均为墨黑的顾宁安好像是身处于一叶扁舟之上,行驶在这一望无际的墨海之中。

然而,随着顾宁安的越发深入,那无法刻画出其心中所墨海渐渐“暴躁”了起来!

轰隆!轰隆!

墨海之上,形成了一道道滔天巨浪,从四面八方朝着顾宁安奔袭而来。

可就在墨浪落下的一瞬间,一股无形之力涌现,瞬间将这一道道墨浪镇压抚平!

如此循环往复数次后,墨海彻底平息了下来,再没了任何动静,仿佛它已经接受了奈何不了顾宁安的事实一般。

墨海平息之后,顾宁安又走了一会,当他踏到某一步的时候,眼前的光景再度变换。

只是眨眼的工夫,一望无际的墨海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一间明亮的屋堂!

屋堂一面是墙,其上挂满了一幅幅会动的水墨画,顺着墙上水墨画朝着左右看去,则会发现,这屋堂也如同那墨海一般,似能无限延长,看不到尽头在哪儿。

迈开步子,顾宁安从距自己最近的水墨画开始看起。

那一幅幅会动的水墨画,记载着许多人一生的记忆,且在不断的循环往复播放着。

在这些画中,顾宁安看到了不少来自西坡寨的熟面孔。

当他看到了时雨的画作后,顾宁安便是驻足停下,先是瞧了一会不断变换光景的画作。

紧接着就是将画作给取了下来。

还不等他细细观察一番,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道充满疑惑道声音。

“你是何人?”

顾宁安回身看去,便见到一着墨袍的中年人。

“落日坡而来,得见这画中天地,便来看看……您便是作画之人?”

“是我。”墨袍中年人语气平缓,只见他上前几步,以指为笔,凭空画出了桌椅板凳后,道上了一句:“请坐。”

顾宁安在中年人的对面坐下,那墨袍中年人倒煞是古怪。

请人坐下后就不说话了,甚至还自顾自的取出毛笔和画纸,瞧了顾宁安一眼后,就是作起了画来。

如此相对而坐,顾宁安自然是能看到对方在画自己。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墨袍男人画人像的速度极快,几乎是数个呼吸,就能将顾宁安的全貌给画出来。

可他画完一张,就拿起画看了一眼,又看了顾宁安一眼后,似是觉得不太满意,又是低头拿来一张空白画纸,重新画了起来。

如此循环往复了三次,当墨袍男人拿起第四张画纸,刚画下一笔,就是放下了手中毛笔,看向了顾宁安,嘴角微扬:“某名林守旧,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顾宁安。”

“”顾宁安……”似是陷入了思索,墨袍男人沉默了良久,方才道:“顾先生,你觉得这方天地,是真是假?”

顾宁安道:“书画法力化作的天地,即使在真,也是乏力凝聚,做不得真。”

“非也!”

墨袍男人神情略微有些激动:“林某所言,乃是外头的天地,是天下九州,一切的人,事,物……顾先生觉得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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