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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的恶毒女配(1)


苏琴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狭小的床上,浑身有气无力,胃里不断[chou]痛着。

  她茫然望着头顶发黄的天花板,还未回神,外头传来一道怒骂:“我倒要看看,她要把这个家搅黄到什么时候,有本事她就一直绝食!”

  “小琴也是一时冲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xing]子,她也还小。”女人宽慰的声音传来,又轻声细语道,“小月,你多劝劝你爸,别气坏了身子。”

  小月?苏月?

  客厅外几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苏琴听到一个有些[shu]悉的名字,又环视四周一圈后,彻底怔愣住。

  屋内摆设陈旧颇有年代感,样式简单的实木桌子上放着一个搪瓷杯子,床头挂着尼龙包,满墙贴着人民[ri]报.....

  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苏琴,这不是她所生活的时代。

  因为假期有空,苏琴熬夜看了一本小说,故事背景为八零年代。女主苏月在母亲病逝后,进城寻找父亲,却被父亲后来所生的二女儿百般刁难,但她善良大方,从来不计较,还把对方当亲妹妹,因此获得男主周志远的好感。

  用周志远的话来说,他一直把苏琴当妹妹,苏月的出现,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但周志远和女配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为了和苏月在一起,周志远甚至还愿意付出半条命,只希望解除婚约,让他能和苏月在一起。

  女配当然不同意,甚至心生妒忌,疯狂陷害苏月,抢夺周志远,但周志远对苏月情比金坚,两人冲破重重困难,最后在一起,和和美美相伴一生的爱情故事。

  评论区里的读者看到结局后,纷纷热泪盈眶,祝福男女主的同时,把恶毒女配骂了千万遍,对她悲惨的结局拍手叫好。

  好巧不巧,恶毒女配的名字也叫苏琴,她最后的下场是众叛亲离,[jing]神错乱成了疯子,在冬天衣不蔽体冻死在街头。

  因为名字相同,代入感实在太强,苏琴在看文的时候恨得牙根紧咬,内心不断咆哮:难道就没有人替女配感觉冤屈吗?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莫名其妙被天降女主横刀夺爱,所有的人都对她加以指责,唾弃厌恶。她原本所拥有的一切,全都一一失去,她又做错了什么?

  苏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正在破[kou]大骂的是苏父,火气不小。

  听着对方的谩骂,苏琴迅速回顾书中剧情。

  苏月是苏父在知青下乡后和当地女子所生的孩子,后来苏父“病退”回城,他隐瞒了在乡下曾娶妻生子的事实,另娶李雯生下苏琴。

  李雯当时做点小买卖,能赚钱,得苏家两老看重,所以从小到大苏琴都备受宠爱,后来李雯因病去世,苏家人包括苏父对苏琴更加愧疚心疼。

  苏父是罐头厂机器检修师傅,分房时得了一间宿舍,旁边住着周家。周家两[kou]子都是罐头厂工人,周志远和苏琴一起长大,两家有点根源,上一辈定了娃娃亲。

  苏琴从小就跟在周志远身后,像条小尾巴,对他也是爱慕有加,原本两人都毕业工作后就能结婚。

  这一切,在苏月到来时被打破了。

  苏月来得没有一点征兆,她考上了大专,拿着录取通知书来找苏父,声音怯怯叫了一声“爸”。

  苏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姐姐,表现激烈,苏月站在门[kou],带着一脸无措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见过爸爸,我就是来看看。”

  她没说完话,眼底泪光不断闪烁,肩膀更是微颤起来。

  饶是苏琴再闹,苏父也没把人赶走,柳梅热情招待苏月,让她安心住下来。

  就在苏月来的上一个月,苏父经人介绍认识了柳梅,苏琴多了一个继母的同时,又多了一个姐姐。

  次年,无法定心学习的苏琴高考失败,与考上大专的苏月相比,开始有了差距。

  苏琴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差距,尤其是看到苏月和周志远越走越近,她开始疯狂找存在感,对苏月越发看不惯。

  而柳梅则对苏月关爱有加,苏琴渐渐成了这个家的边缘人,她迷茫着急,方寸大乱,成了小说中最讨人厌的恶毒女配。

  此时的故事节点,已经是两年后,苏琴因考不上大学,在罐头厂当了一年的临时工。

  苏月和周志远已经暗生情愫,还被苏琴撞破,她自此大吵大闹,让周志远现在就娶她。

  周志远自然不愿意,但又不愿“伤害”苏琴,而两人在又一次争吵拉扯间,苏月上前阻拦,被苏琴一把推开,踉跄摔倒伤到了头。

  苏父正好撞到这一幕,大声制止后上来就甩了苏琴一巴掌,当场就表示周志远和苏琴的婚约不作数,还让人给苏琴介绍对象,让她不要把目光全放在周志远身上,搅得全家不得安宁。

  柳梅积极张罗着苏琴相亲的事情,毕竟她不读书,又不是正式工,还不如趁着年纪小点,嫁个好人家。

  昨天早上,苏琴被骗去第一个相亲对象,她连人面都没看清楚,出言讽刺了对方一顿,一场见面不欢而散。

  当天,她的负面消息传遍,街坊四邻都知道了。

  苏父去厂里上班,黑着一张脸回来,又得知苏琴一点不知错,还旷工绝食,更是雷霆大怒,扬言她有本事就饿死。

  也就是自从这件事开始,苏琴和家里的关系彻底决裂,名声开始败坏,之后的相亲对象更是一个不如一个。

  她再闹腾一段时间,苏父连二婚带娃都能接受,只想赶紧把她嫁出去。

  苏琴缕清自己的处境后,坐起身来。

  她已经绝食一天半,饿得头昏眼花,浑身发虚,只想快点找吃的填饱肚子。

  苏琴费劲打开门走出来时,苏父已经赶回厂,柳梅和苏月正坐在沙发上。

  两人见苏琴出来,柳梅率先站起来,一脸关切走过来:“小琴饿坏了吧?厨房里有面条,我去给你盛。”

  她从厨房端出一碗面条,上面还有个煎[ji]蛋,让苏琴过来先吃,嘴里还道:“这么久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慢慢说啊。”

  “谢谢梅姨。”苏琴只感觉饿意又增加了一层,接过来开始吃。

  她不敢吃得太快,怕承受不住,尽量细嚼慢咽。

  柳梅听到苏琴说了句谢谢,还以为听错了。

  苏月没来前,苏琴对她还不那么排斥,自从苏月来后,加上她对苏月好,苏琴心里总有意见。

  得知这一次的相亲是她安排的,苏琴昨天对她发了一通脾气,今天突然礼貌道谢,让她都不自在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苏琴在家里作天作地,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搅得大家不得安生,谁的面子都不给。

  柳梅坐在苏琴旁边,话语宽慰她:“你要是不想相亲,我就和你爸说,不让你去相亲了,你还小,也不是很着急。”

  苏琴咬了[kou][ji]蛋,昂起头看向她,一脸理解点头:“没事梅姨,我知道你这么积极也是为我好,我不怪你。”

  柳梅这意思,不就是把责任都推到苏父身上吗?

  她喜欢周志远,不想相亲,柳梅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装什么好人?

  此时大批知青已经回城,工作岗位和房子都稀缺,柳梅还有个儿子等着有房子结婚,她巴不得苏琴早点嫁出去。

  要说柳梅,可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待苏父周到体贴,苏月没来之前,她对苏琴关心照顾,都当成亲闺女了,而苏月来了之后,便对苏月更好。

  如柳梅所愿,从小受宠的苏琴心里开始不平衡,耍小[xing]子刷存在感,反而惹得苏父反感。

  加上苏琴任[xing]傲慢,有点小脾气,没少和柳梅顶撞,她都笑眯眯忍着,扮演着合格的继母,对待苏月更加心疼,离间苏琴和苏父的感情都不用刀。

  要知道,苏父可是厂里的正式员工,退下来后要有接班人,柳梅是乡下人,因为嫁给苏父,才能当罐头厂的家属工,要说她不觊觎苏父接班人的位置,那是不可能的。

  在柳梅的认知里,苏琴脑子简单愚蠢,突然说出这一番话,好像一眼看穿她,让她心里头咯噔了下,面[se]都僵了僵。

  “那就麻烦梅姨和我爸好好说说了,我暂时不打算相亲结婚,”苏琴又道,“麻烦柳姨了。”

  柳梅扯了扯嘴角:“等你爸回来我好好和他说。”

  苏琴重新低头,小[kou]小[kou]在吃她的面条,细嚼慢咽,一点都不着急。

  柳梅还未从苏琴说的那句话回神,总觉得对方有些不一样,好似变了[xing]子,又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苏月坐在沙发上双手[jiao]握,更是局促,看向苏琴来回斟酌,到嘴边的话却迟迟不开[kou]。

  倏然,苏琴抬头往她看过来,那一双杏眸清澈干净,眼下饱满的卧蚕更是突出瓜子脸的[jing]致度。

  苏月紧张得手心冒汗,静静等着苏琴出言讽刺。

  只听苏琴问:“你和周志远什么时候结婚?”

  她的语气平缓,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讥诮挖苦,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询问。

  不光苏月懵了,柳梅也不知道苏琴葫芦里卖什么药。

  “小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月话没说完,苏琴就打断:“难道你不喜欢他?你们以后不会在一起吗?”

  这话把苏月问住,她垂下眼眸,许久之后,又神[se]坚定抬起头,对苏琴保证:“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瞧瞧。

  这就是女主。

  多么善良大方,哪怕喜欢男主,和男主两情相悦,也不会做伤害女配的事情,为了女配,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

  柳梅看不过去,心里觉得苏琴真是被宠坏了,这么闹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琴吃完最后一[kou][ji]蛋,似乎觉得有点可笑,看向苏月,认真道:“你根本不觉得你错了,不过披着清纯的外衣,干着龌龊的事情罢了。如果你觉得这是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么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接近周志远。”

  苏月眼眶瞬间通红,极力按捺住哽咽,那副可怜兮兮的小白莲花模样,着实惹男人心疼。

  “我说错了?”苏琴看了眼柳梅,继续看向苏月,“从你进这个家门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周志远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有娃娃亲,我喜欢他。为什么你要跟他单独看电影,吃饭,逛街?”

  “我可以解释——”

  苏琴:“如果没有别的心思,你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不就是在培养感情?”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

  “你这么做,不就是明知故做、见缝[cha]针、夺人所爱?”苏琴提高了语调,“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就是做了,做了为什么不承认?”

  感情是不分先后,可苏月没有错吗?

  苏琴洞察一切的目光望向苏月,话语犀利,让苏月一时间手脚冰凉不知所措,任由泪水在眼角淌下,小声呜咽起来。

  “你不用表现得痛苦纠结让周志远解决我,仿佛这样你就一点错都没有。”苏琴盯着苏月,一字一顿道,“苏月,你是这场关系里最恬不知耻的人。”

  苏琴最后的这句话,在狭小的客厅里回[dang]。

  苏月早就脸孔发白,急急站起来的身子摇摇[yu]坠,柳梅都惊愣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直直杵着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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