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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力有不逮


打发了孙乾,城内该剪的头发也剪得差不多了。

    黑熊登上城楼观望城中,甘宁闻讯赶来。

    城内百姓大概四千多人,来不及详细统计。

    已粗糙分成三队,俘虏、义勇、伤员九百多人一队,一队是妇孺,还有一队是不肯效力居民青壮五百余人。

    抵达宛城后,护送军队将会与义勇俘虏队、家属带着物资向南乡郡转移,去跟留守的刘晔、家属汇合。

    黑熊懒得管刘琦怎么安置这批送上门的人口,反正这些人留在堵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世道就是这样的,不肯劳累身体,那就会被其他人超越、吃掉。

    征集了好几次,逃回来的人肯定要搬家,跑的远远。

    每五十人一队才有一束火把,队伍缓慢移动。

    曹军军事行动严重依赖水运,宛城与叶县之间足有接近三百里路无法漕运,必须人力、畜力陆路运输。

    故而行军途中士气饱满,情绪高涨的同时,体力恢复的也快。

    鲁阳去年所产的稻谷就有二十余万石,他与麾下军队放开肚皮才吃了八万石;今年怎么也能有接近三十万石的产量。

    从你拒绝内卷的那一刻起,就有可能带着子孙沦为低级耗材、奴仆,直到绝嗣。

    鲁阳周边大规模军队调动频繁,道路附近的村落早就破败了。

    这是他驻屯鲁阳两年的结果,城外田野早就无主。

    驰道树荫下,最先洗澡的那些人烹煮米饭。

    乱世过了这么多年,路招麾下部队的成份也越来越杂,从最初的陈留乡党,现在又多了兖州西部几个郡国的人。

    昨夜给受伤军士包扎,白天又要参与救治受伤的守军,把李封累的够呛。

    虽然士气狂热,具有很好的服从性,但严重缺乏大军对垒的战阵厮杀经验。

    严格来算,军粮陆运要从郾县到宛城,这段路线处于荆豫驰道,足有四百里!

    四百里路,曹军出动越多,后勤运输压力就越大!

    之前曹军进攻张绣,想要保证粮道稳固,必须征集附近丁壮。

    黑熊与甘宁讨论完毕不久,徐林就快步走来,盘坐在旁边尘土地上直接说:“渠帅,经过反复侦查,东北二十里范围内没有一点人烟,村落、田野皆荒废。仆已安排暗哨,鲁阳驻军若有斥候来,我军必能察觉。”

    有秩序的军队仅仅是征发人力物力就能对堵阳造成破坏,无秩序的乱军会对乡野散居的百姓聚落造成毁灭性打击。

    人人披甲而行,军医李封也穿戴无袖两裆铠,坐在牛车上闭目假寐。

    人马疲倦,沿着宛雒驰道休息。

    等忙碌到天黑,才把堵阳搬空,就剩下甘宁所部五百人,以及徐林所领百余骑、王威部二百余人。

    明明是要践行杏林祖师延寿之道,可折腾来折腾去反而成了军医。

    至于周围田野里的庄稼……管不了了,人活着就行了。

    相隔两三里,是黑熊所领近百名骑士,随后才是甘宁、王威所督步兵。

    而这种乱世,你拒绝内卷又想过人上人的生活……这怎么可能?

    其后是义勇俘虏队的二百余辆牛车、独轮车,以及不肯效力的城中民壮队伍。

    若非麾下人力不足,路招可以耕种更多的水田。

    绕城到南门外,其中一名骑士高举公文靠近:“河南尹军书在此!”

    太平盛世里你拒绝内卷,只是生活贫苦不至于饿死。

    城中吏民粗糙分队,妇孺携带粮食最先出发,张定率领两个百人队一前一后押解护送。

    甘宁见黑熊神情专注思索,担心误解,立刻解释说:“此前追求扬名,为的还是立于当世做一番事业。今追随渠帅,大业终究可成。这扬名之事,反倒成了微末杂事。自宛口来去许都三百余里,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曹军包围。”

    袁术、曹操,弄出的这片无人区,省去了军队隐蔽的顾虑。

    等他睡醒,就见士兵在河上垒石筑坝,聚起一滩能没腰深的水,近半人在水里游玩避暑。

    徐林带人在外围警戒,黑熊倚着树干闭目小憩。

    此刻,路招心生顾虑,思索要不要破坏禾苗。

    见甘宁笑容勉强,黑熊就问:“兴霸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略有一些,比起扬名于世,我更想保全部伍。”

    “对,我说过这话,袁尚才器远胜刘琦十倍。兴霸是想坐山观虎斗?”

    正好也能遮蔽箭矢,路招也就放任不管。

    寒鸦道,火把稀疏。

    可这种劳累,他还是能接受的。

    可谁能想到刘备会突然打出来?

    路招心绪忧虑踌躇之际,一伙骑士顺宛雒驰道从北面而来,风尘仆仆。

    可群雄讨董之际,鲁阳是袁术的前线大本营。

    他巡视城头,眺望城南五里滍水两岸,这条滍水东西走向,两岸是连绵的水田,稻苗茁壮,绿油油的。

    所以将六百人借着押解退回后方,保护家眷是一回事,还能协助伊籍统合南乡郡,为接下来武关道行军做准备。

    但驰道两侧栽植的护道木生长茂盛,更有一条澧水支流伴随驰道,只是河水低浅。

    各处干旱,入夜后寒鸦道内山风清凉。

    吊篮扯到城头,路招等了片刻,他的长史才赶来,两人一起检验胶泥封印无误后,才开启军书。

    甘宁继续说:“若是在许都周边袭杀曹氏大将,渠帅必为曹氏死仇。若去关中,也将招来曹氏猛烈攻击,这不利于渠帅立足,只会便宜河北。”

    彻夜行军,天明才止。

    真到那一步,他就算守住鲁阳,战后也要被追责。

    不管是刘备、夏侯惇之间交战,还是自己撤军回来,都要途径堵阳。

    路招见状呼喝左右,当即就有竹篮垂落,那骑士靠近城门将公文放进去,才后退。

    这些年曹军几次深入南阳作战,将鲁阳最后一点人口吓跑。

    哪怕只有一半产量,十几万石的粮食落在二刘联军手里,这就地补充的粮食足够三四万人浪战两三个月。

    黑熊打量三十六岁的甘宁,微微摇头:“我同意兴霸的见解,只是如今兴霸正当盛年。这样轻易退兵,再想扬名于中原可就难了。”

    甘宁说着露出笑容:“渠帅不争一时,天下必为渠帅所有。今关中疲敝,若休养二十年,待兵出虎牢时,关东如何能敌?”

    徐林引百骑跟在后面,若有意外行军受伤的军士就驮到马上,免得掉队。

    好在为了方便指挥,会尽可能将口音一致的军士集中进行配属。

    想了想,黑熊就露出笑容:“这样,我们先到鲁阳观望局势,伺机与曹军打一场,得手就退兵。再不济,也能配合刘豫州。”

    黑熊的年龄,昨晚的战损,都是甘宁的信心源泉。

    带着思索,黑熊陷入沉睡。

    一场夜战,甘宁所部士气也跟着狂热起来。

    今夜就能到!

    路招见状大松一口气,对长史说:“回书吧。”

    客观上,已经不允许去许都冒险。

    鲁阳守将路招早年差点死在刘备手里,此刻哪里敢疏忽?

    鲁阳是大县,长官是县令,而非县长。

    原地留了一座空荡荡的堵阳城,除了十几名留守士兵外,再没其他人了。

    “是,比之渠帅,曹操年老,其长子曹昂早夭,他家新旧更始之际未尝没有灾祸。末将的意思是,袭破鲁阳虏获路招所部就退兵。不妨借曹操之盛年以损袁尚后起之秀锐,乘袁曹相争之际,渠帅夺取关中以为基业,待其胜负将分之际,再出兵干预。”

    这段驰道年久失修,雨水冲刷坑洼不平。

    宣良、张定足以胜任军侯、军司马职务,但麾下士兵缺乏操训。

    八百多人有接近二百匹马,十七头牛,携带十天用的物资后也就乘夜出发。

    刚洗澡后的甘宁刚穿好皮铠走来,见黑熊睡醒,就盘坐在旁边,笑说:“渠帅,士气可用。”

    队伍最前方,神将吕布引着四名举火把而行的皮甲道兵探路。

    见黑熊认真聆听,甘宁索性就把心里顾虑说完:“据渠帅所言,袁尚文武兼资,所短不过年龄,以及河北元气未复。他若守住河北三年,则有反攻曹操之能?”

    如果刘表、刘备并力来袭,那城外水稻落在对方手里……那就真正坏事了。

    书中夏侯惇命令鲁阳为大军舂米,原因是刘备来的太快,夏侯惇闻讯后舍弃了辎重,选择轻装赶路。

    若有陷阱、埋伏,也是它们第一时间中招。

    他登城巡视,麾下陈留兵三五成群坐在城上休息,许多士兵在城墙上用门板、柴扉搭建乘凉的三角棚。

    身体耐力越来越强,可依旧感觉到疲倦,想来其他人也是很累的。

    路招整合这些田地,重新修葺沟渠分配灌溉水源。

    这两支队伍由宣良带领两个百人队押解;最后断发伤兵、俘虏队伍交给陈阳所领二百人负责押解。

    “放下吊篮!”

    只是粮食罢了,鲁阳今年不缺粮食!

    以夏侯惇的地位,就是率兵进入鲁阳城中过夜,路招也不敢拒绝。

    把前线大权交给夏侯惇,就算出事,也是次要责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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