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

    江云萝有些忍俊不禁，又瞟了凌风朔一眼。

    说话那人却以为她是不信，赶忙又道：“不！不止十万！得有二十万！”

    江云萝：“……”

    噗。

    这么看来，之前的计划果然没错。

    流言这种东西，想要被扭曲就是这么轻而易举，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那讲故事的人明显没有见识过战场的惨烈，将江云萝表情微妙，显然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有些夸张，赶忙继续道：“反正就是人很多！但不管有多少敌军，对王爷来说，那都是小菜一碟！轻轻松松便取走了对方首级！扰的对方决心大乱！”

    “还有还有。”

    他话音落下，旁边的人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跟着补充道：“我还听说，当时漫天金光！王爷如同天神下凡了一般！自那之后有段时间，城里一有王爷最新的画像，便被一抢而空！要尽早排队去买呢！”

    “对对对！我当时便是天不亮就去排队买的！”

    几人越说讨论的越是激烈，话题俨然是已经有些跑偏了。

    江云萝越听脸上笑意便越重，忍不住探过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问凌风朔：“二十万大军，你当真闯了？”

    凌风朔闻言也不禁轻笑一声，学着她的声音小声道：“说的有些太过夸张了，况且，那一战能胜，自然不全是我一人的功劳，若是没有身后的东莱大军，与陆霆和其他诸位将军，只我一人，定然不可能做得到。”

    不知是不是错觉，提起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东莱军与身边的战友，凌风朔的语气竟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

    江云萝心思一动，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带上一丝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欣赏。

    即便是以前和眼前的人闹得最僵的时候，她也愿意承认，凌风朔很适合，也是个合格的将领。

    这个想法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有能力，却不会独揽功劳，因此也更得人心。

    别说他没对那最高的位置动过心思。

    即便是有又如何？

    他若是想，以他的能力，那皇位也不是不能坐！

    呵……

    这想法若是被江容渊知道，怕是又要在身上多加一条罪名。

    江云萝在心底轻嗤一声，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已经盯着凌风朔看了许久。

    直到放在桌下的那只手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嗯？”

    她瞬间回神，指尖也猛地收回。

    却见凌风朔眼底多出一丝笑意，突然再度压低嗓音。

    “若是早知道这些事就能让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之前便让墨影去雇十个说书先生，天天在你面前说。”

    江江云萝一怔。

    她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什么样的神情，但却下意识的回避了一瞬。

    但眼神能够回避，一瞬间加速的心跳却无法否认，便只能嘴硬道：“哪种眼神？”

    “呵……”

    凌风朔似是轻笑了一声。

    “你不必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便行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眼下刻意压低了嗓音的缘故，江云萝总觉得耳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格外的……

    撩人。

    再看对面的几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讨论着凌风朔的“壮举，”还似乎有了越来越起劲的趋势，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同时起身。

    “诶？二位这就走啦？”

    方才主动搭话的那人满脸可惜，像是还没有说够。

    江云萝刚准备同对方客套一番，便听凌风朔竟主动道：“今日天色已晚，我夫人也是累了，若是有缘，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听兄台细说。”

    江云萝：“……！”

    又再乱说什么！

    有些埋怨的瞪了身后的人一眼，她本想说点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怕某人借着话茬追问自己何时再嫁给他，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再转转吧，然后便可以回去了。”

    “好。”

    凌风朔低低应一声，抓紧她的手，心里想的却是与她南辕北辙。

    不抗拒他叫夫人……

    那便是愿意再嫁给他了？

    两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又转了一圈，确认的确有不少百姓都在讨论朝廷要追杀凌风的事，终于打算打道回府。

    出了集市，便是一段安静的街道。

    休息早的人家早早便已经熄了烛火，只有少数几户院中还透着光亮。

    耳边的寂静和远处夜市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出一段，江云萝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

    凌风朔对她情绪最是敏、感，赶忙关心。

    江云萝却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过的难得清闲，清闲到……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凌风朔闻言也跟着沉默了一瞬。

    的确。

    最近这段时日，可以说是他们自打离开都城开始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整日里都窝在宅中，除了要等待流言发酵，便没有别的事要紧张。

    但谁都知道，这样的时日不会太久。

    “瑶儿，你可曾后悔过？”

    沉默中，凌风朔突然发问。

    “什么？”

    江云萝脚下一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风朔跟着停下，神色认真的看向她。

    “来到这里，可能后悔过？”

    江云萝一挑眉，总算明白他想问什么。

    接着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这问题问的奇怪，我又没得选，莫名其妙就来了，有的选择的人才有后悔的资格，不是吗？”

    凌风朔目光闪烁一瞬，微微抿紧了唇。

    所以……

    若是将来有的选，她会离开吗？

    从没有考虑过的问题突然便袭上心头，让他突然心底一空。

    可接着便听江云萝话锋一转：“但是这里的生活比我之前在的地方要有意思些，所以……也还不错。”

    “有意思？”

    凌风朔跟着挑眉，像是想要听她仔细说说。

    江云萝便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我以前无父无母，来了之后莫名就多了许多亲人，这就很有意思，认识了花月，也很有意思，还和蔓蔓一起开了水云间，也很有意思，还有……”

    她故意把身边的几个人都快说全了，就是故意没提眼前的人，带着些恶作剧的表情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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