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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7章 胜负手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轻柔地洒在河面上,芦苇的尖尖细叶在微风中摇曳生姿,随着风的节奏轻轻起舞,发出沙沙的响声。

        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与芦苇的翠绿形成鲜明的对比。

        偶尔一只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陆山民站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闭着眼,仰着头,面向朝阳,迎风而立,像一座雕像般纹丝不动。

        气机如同江河湖水,在筋脉中流动,宽广处风平浪静,狭窄处激流澎湃,堵塞处巨浪翻滚。

        随着气机的涌动,一条条筋脉在皮肤下起伏跳动。

        从天不亮到朝霞满天,陆山民的脸色从潮红到惨白,全身从微汗到大汗淋漓。

        海东青站在一侧,两个多小时,目光没有移开过。

        随着一群野鸭从芦苇荡中飞出,陆山民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海东青一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陆山民弯着腰,呼吸急促,半天没说出话来。

        “几个要紧的关隘始终冲不破”。

        “欲速则不达,伤到了根基,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不要强求”。

        陆山民握住海东青的手,柔软细腻,“我不想下一次,还是你独自一人去冒险”。

        海东青抽出手,面向河水,没有说话。

        陆山民看了看自己的手,很是郁闷,自从上一次情到浓处之后,海东青就再也没有那般热情过了。

        想到秦风那张傻笑的脸,恨不得撕得稀碎。

        “咳、咳、咳、咳”。

        “又怎么了”?

        陆山民捂着胸口,喘息了几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放开你的手,就感觉心闷气短”。

        海东青秀眉微蹙,主动伸手握住了陆山民的手。

        陆山民喜笑眉开,“哎,你的手真是神奇,不但能缓解筋脉疼痛,还能提神醒脑,要是、、能抱抱你,估计效果更好”。

        “你脑袋里除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没有别的了吗”?

        陆山民幽怨地说道:“那天,你明明很主动啊”?

        海东青淡淡道:“那天是鬼使神差昏了头,现在清醒了”。

        陆山民拉着海东青的坐下,河水潺潺,清风吹拂。“我知道,我身上的情债让你不舒服,但是啊,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哎,没想到我也有成为渣男的一天”。

        海东青淡淡道:“控制不住可以割了,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陆山民一脸苦瓜相,死皮赖脸地靠在海东青肩膀上,看来还是得从长计议了。

        海东青身体紧绷了一下,渐渐又放松了下来。

        “你真打算与吴峥合作,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很容易反咬一口”。

        陆山民说道:“我是个很大度的人,他追杀过我,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有时候我也是一个特别小气的人,他背刺过黄九斤,还差点害死你,我忍不了”。

        陆山民一边摸着海东青的手,一边说道:“纳兰子建是谁,人精中的人精,吴峥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海东青淡淡道:“你也说了纳兰子建不好骗,你这点借刀杀人的小把戏,都是人家玩儿剩下,又岂能骗得过他。只有吴峥还有利用价值,他未必会对他下手”。

        “所以啊”,陆山民说道:“我一开始的合作对象就不是吴峥,而是纳兰子建”。

        海东青眉头带着一抹深深的忧虑,“现在想来,从柳依依最开始的见死不救,到柳依依在大雪山中对我们追杀,再到我们反过来灭了柳家,都在纳兰子建的算计中。他其实早就有抛弃柳家的打算,而我们有意无意成了他手中的刀”。

        陆山民抬起头,说道:“影子那位老先生的死,肯定会让上面的人产生顾虑,原本摇摆不定的人就会倾斜向清除影子,纳兰子建顺应东北扫黑除恶的大势,还交出一份厚礼当投名状,为的就是稳住那些摇摆不定的人”。

        海东青说道:“与这样的人合作,就是在与虎谋皮”。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趁着新旧交替,明暗两条线存在隔阂的空档期,要是不做点事儿,等两条线的老大融合默契了,我们就再没机会了”。

        一群野鸭飞入河边的芦苇荡,其中几只胆子大的,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坐在石头上的两人。

        海东青看着那几只大胆的野鸭,思绪没来由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父母还在的时候,回到了苦苦撑起海家的时候,回到了这一路走来的报仇之路。

        其实,从大雪山一战之后,从看到陆山民白发苍苍那一刻起,她心中的仇恨就消散了大半。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曾经是她坚持活下去的支撑,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放下一切,就这样两个人坐着,清风伴侧,一直坐到天荒地老。

        但是,她不是一个充满幻想主义的女人,深知入局之后,就没有轻易出局的道理。对弈双方,最终活下来的,只能有一方。

        “你确定算得过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再来十个陆山民加一起也不可能算得过他”。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很想说,要不我们离开华夏,但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她有些害怕,害怕说出这样的话,陆山民会对她失望。

        陆山民握了握海东青的手,“所以我压根儿就不跟他算,伟人有句话说得好,他打他的原子、弹,我打我的手、榴、弹”。

        海东青眉头抬了抬,“什么意思”?

        陆山民缓缓道:“纳兰子建的骨子里是个读书人,准确的说,是个疯、批的读书人。他看上去放浪形骸,毫无野心,也不在乎名利,但实际上、、、、”

        说到这里,陆山民突然停了下来,仰头望着天空。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的侧脸,都说男人认真思考的时候是最帅,她以前从未发现过哪个男人思考的时候帅,现在第一次觉得总结出这个道理的人很是有点水平。

        思考了半晌,陆山民接着说道:“准确的说,不仅是看上,他确实是个放浪形骸、毫无野心,也不在乎名利的人。但是读书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总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总想干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才华,总想来这世间一遭干出点丰功伟业来”。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不怀疑陆山民的话,但却不太能够理解。

        “这世上,真有这么无聊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真有,我见过的就不止一个。左丘是这样的人,纳兰振邦也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比较谦逊低调,也没这么疯、批而已”。

        海东青好奇地看着陆山民,陆山民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你算不算读书人”?

        陆山民想了想,“我所说的读书人,不是指大学生,不是指会英语、俄语、法语的人,甚至不是指某些大学教授,也不是指某些坐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人,而是真正的读书人”。

        “至于我是不是读书人”,陆山民揉了揉脑袋,“刚到东海的时候,我以为我不是读书人,后来我读书多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小学就能背四书五经,十三四岁就能背下整本史记,已经算是神童了。还有我爷爷给我讲的那些话,教育我的那些东西,要是编辑成册,也不下几十本好书”。

        “所以,我觉得我至少能算半个读书人,否则也理解不了左丘和纳兰子建这种人”。

        海东青皱着眉头,“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人,现在听你一说,更加反感了”。

        “嗯”?陆山民脑袋转得很快,赶紧解释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顶多算半个读书人,这半个刚好去芜存菁,读书人那些坏毛病我一点都没有”。

        海东青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一翘,满脸的不信。

        “我发誓”!陆山民的求生欲很强,“当年我下山的目的不为钱不为名,也丝毫没有想着要干点什么丰功伟绩的大事,到了东海一样,我也一直想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烤烧烤。但,实在是因为我太优秀、太耀眼了,想平平凡凡,老天不允许啊”。

        看着陆山民着急解释的样子,不知为何,海东青心里甜滋滋的。

        “真读书人也好,假读书人也好,我不关心,我只关心、、”。

        话到一半,海东青闭上了嘴,她本想说只关心他能好好的,但这种肉麻的话,对于她来说,实在难以启齿。

        见海东青脸上带着笑容,陆山民才松了口气,“纳兰子建怎么算我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懒得去想。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想干一件大事,但要想干成这件大事,他就必须要拿下明面那条线,明暗都抓在手上,他才有足够的实力去干想干的事,他绝不满足只当一个暗处的监督者,只要抓住这一点,我们就有机会”。

        海东青说道:“明面那人并不在明,比纳兰子建隐藏得还深”。

        陆山民微微低着头,情绪低落,神色怅然,“瑶瑶的死,我一直以为最大可能是纳兰子建,但现在,从各方面信息汇总来看,最有可能的反而是明面上那人”。

        海东青点了点头,“暗线的人就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老中医死了之后,他未必信得过纳兰子建。实际上按照你刚才说,他也确实不能信任纳兰子建。利用韩瑶的死,借你这把刀除掉纳兰子建,动机上很说得通”。

        陆山民苦笑道:“两人都把我当成杀人的刀,甚至朱老爷子也未尝不是把我当成一把刀,人人都把我当成杀人的刀啊”。

        见陆山民情绪低落,海东青温柔的握了握陆山民的手,“多少人都想当这把刀,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你能当上这把刀,不正说明了你的价值吗”?

        陆山民心情好了许多,不是因为海东青说的话很有价值,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岂会不懂,而是因为这话是从海东青嘴里说出来的,就要温暖多了。

        “其实我并不太在意被别人当刀使,而是我这把刀害死了无辜的人”。

        海东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岔开话题道:“朱老爷子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陆山民说道:“没有消息本身就是一种消息,他现在应该是不想让我回天京”。

        海东青眉头皱了皱,“因为王元开”?

        陆山民点了点头,“估计有人对我意见很大,想借东北的事儿把我弄进去,以维持任何人都不能挑战、反抗他们的威信”。

        海东青身上气机抑制不住四溢,惊得芦苇荡中的野鸭振翅飞走。

        陆山民安慰道:“别生气了,你我都不算是普通人,我们的所见,远不是普通人的眼睛能看得见的,这世上啊,确实有那么一个阶层存在”。

        “这世上就真没有王法吗”?

        陆山民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和失落,“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路见不平就义愤填膺的山野村民,天下不平事何其多,生气除了气坏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海东青缓缓收敛起气机,其实她很满足现在的状态,离开纷纷扰扰的争斗,整个世界只有你和我,清风和明月。但是她也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局面会愈发不利。

        “什么时候能走”?

        陆山民摇了摇头,“朱老爷子现在的压力估计也很大,至少也要等到他扛过这一波才能走”。

        说着,陆山民眼中满是担忧,“固执的黄冕总算是被大黑头拿下,但是大黑头伤得很严重,左丘又离开了,我很是担心”。

        海东青说道:“能不能联系上刘妮,让她过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朱家和纳兰家的基因都很优秀,她怎么可能是傻丫头,她只不过是不爱动脑筋而已,真正动起脑子来,聪明得很”。

        “你知道她在哪里”?

        陆山民说道,“小妮子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这一点,我敢很自信的说,纳兰子建即便比我聪明一百倍,也绝不可能比我更了解这丫头”。

        海东青不太明白陆山民的话,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而是她确实没有陆山民了解纳兰子建和刘妮。

        陆山民淡淡道:“小妮子现在不能动,说不定她才是最关键时刻的胜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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