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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中山狼


  鬼不能进门,放在门口把门倒是蛮好。

  枝头上绿油油的叶子,看起来也不精神。

  静幽幽的,没有声息。

  井口打一桶水,冲完凉,人才算活过来。

  肚子饿的很,盛了碗稀饭,拿了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前院去。

  李老头正坐客厅门口的屋檐下,对着一个蛐蛐笼子左看右看。

  却不想学校已经为他的事情吵翻了天。

  “我认为,李和同学是严重的违纪问题,必须予以开除。”教导主任陈凯的语气十分的慷慨激昂。

  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其他几位领导,尤其是周校长和党办室齐主任,见这两位的老大都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来,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松。

  “尤其是这次,前来的是美国吉普公司副总沃特.摩尔曼先生。

  沃特.摩尔曼先生也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终生教授,在国际上有着巨大的名誉和声望,若是国际媒体知道,影响十分不好。

  在我看来,有可能影响到中美友谊,也不符合中国的好客之道嘛!”

  在普通老百姓耳朵中听来,这番话压根就是胡扯,可在体制内领导们的耳朵中听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于教导主任的这番话就深以为然:可不是么,美国吉普公司是在国际上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国际组织,若是副总裁在在中国受到侮辱的消息传出去,是影响中国国际形象的。

  这种情况自然是绝对不允许的。

  陈凯喝了口茶,又转头问旁边的团高官陈家才道,“你是做学生工作的,你的意思呢?”

  陈家才心里暗骂,王八蛋不怀好心。这不是推着我去挨骂?

  陈家才将手中的笔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笑道,“这个当时我不在场,谁是谁非真说不好,但是我觉得在演讲场合,学生是有权利表达言论的……”

  打了一番谁也不能说不对的官腔,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自己绝对不会掺合到这件事当中。

  又给旁边的章舒声使了个眼色,你看我也帮你班学生说了话。

  陈家才知道章舒声是极力维护那个学生的,这个时候自己要是落井下石,少不得就要得罪章舒声。

  周校长问,“你们宣传部什么意思?”

  “这个学生太无法无天了,这可是牵涉到中美合资的事情,无凭无据的乱造谣,是影响经济建设的大事。而且市委明显不高兴我校今天这个事情。”

  周校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来,但在宣传部说完了之后,却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熟悉习惯的人都知道,若是周校长在会议上点了烟。

  就是校长心情不悦的信号,这个是所有人共知的秘密。

  编制办主任柳大华心里一琢磨,他在这个时候拿出了这个大家皆知的动作,恐怕更多的还是试探。

  这周校长是在暗地里反对所有的开除李和的意见,心里有了谱,也就直接开口说,“我觉得这位李和同学说话思维清晰,逻辑清楚,光那英语水平,在场的可没几个能比得了。

  而且据我所知,这位李和同学,平常还是不错的,关心同学,学习上进,口碑很好嘛。

  再说,章舒声老师不是在嘛,这里可是她最有发言权,大家不妨听一听吗?”

  大家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坐在拐角的章舒声。

  章舒声正常会议是不够参加的,奈何这是自己班的学生,是必须要来的。

  其实更多的是当花瓶一样摆着,听完之后再去执行会议结果。

  章舒声感激的了看一眼柳主任,又见校长没有反对自己发表意见,就直接说道,“李和同学是一个正直的同学。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名英语老师,那个美国人话里话外的音,讽刺意味太明显了,这时候就需要李和这样的同学站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听不出来了?“当场就有人反驳道。

  章舒声不紧不慢的把两张报纸拿了出来道,“这是学校中外阅览室的报纸,只找到一张1980年7月15的纽约时报的报道。

  这张报纸起码可以证明所谓的美国吉普已经被法国公司收购,证明李和同学所言是真实的,不是造谣。我觉得这起码是有利于市委做合资决策的。”

  周校长把烟掐灭,笑着问道,“所以你认为是有功的?”

  章舒声肯定的点了点头。

  周校长最后点点头道,“行,那最后大家按照组织程序表决吧,同意李和同学有功的请举手。”

  周校长这句话出来,里面学问大了。

  许多脑子不开窍的还在想,我们讨论的主题难道不是要不要开除李和同学吗?

  大部分都不是脑子迂腐不开窍的,既然校长是支持李和的,那自己去反对,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齐刷刷举手,全票通过,李和同学是有功的。

  章舒声终于舒了一口气。

  周校长其实也还是满意外的,对学校里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这位学生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

  周校长还侧面打听了下,据同学说性格平常都温和,从来没有和同学红过脸,闹过矛盾。

  直到早上接到市委的感谢电话,更让自己诧异了。

  李和揭露的关于美国吉普公司的消息是正确的,市委求证于驻美使馆,才恍然大悟,这群美国佬果然不靠谱,又多方收集资料,中方谈判又开始占到有利地位。

  周校长只能感叹于这名李和同学的见识和记忆力,笑着对章舒声道,“你看,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你这英语老师做的不错,这名李和同学起码英语水平就很好嘛,起码比英语系的学生都不错。

  好多英语系的同学还是在学哑巴英语,能读能学,就是不会说。这方面我们还是要加强啊。”

  老油条都听懂了这话里的重点,大家都朝章舒声看过去,这老姑娘要开花了啊,这明显要受提拔啊。

  编制办主任柳大华直接道,“是啊,章老师毕竟留过学,有能力有经验,是我校不可多得的人才,教研室的温主任目前住院,身体不好,马上就要退下来了。

  我觉得舒老师完全有资格接任,现在不是提倡干部年轻吗化吗?”

  许多人只得唉声叹气,这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结果被柳大华这老东西送出去拍校长马屁。

  不过还是得举手,”我同意。“

  ”实至名归。“

  ”哎呦,太好了....“

  一场会议下来,章舒声就成了教研室主任。

  章舒声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

  章舒声刚出办公楼就遇到了在门口梧桐树下的何芳。

  “等了一上午吧?”

  何芳急忙忙的道,“章老师,李和不会有事吧?”

  章舒声笑着道,“他是因祸得福吧,今年的三好学生、优秀党员他是没跑了。”

  何芳不确定的问,“真的没事?“

  章舒声怪异的看了何芳一眼,没说话。

  “章老师,我是班长,关心同学不是应该的吗?”

  章舒声笑着道,“你心里没鬼,你慌什么?他没事。赶紧忙你的去吧。”

  何芳高兴的哎了一声,骑着自行车慌里慌张的去告诉李和这个好消息。

  “我就说怎么瞅不见一个人呢,蛐蛐笼子没蛐蛐,你研究啥?要不晚上我给抓一个?”

  李老头把笼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你说的是蟋蟀,有啥用。我会托人找蛐蛐。”

  “蟋蟀不就是蛐蛐?”

  李老头笑着道,“你说反掉了,蛐蛐是蟋蟀,可蟋蟀不一定是蛐蛐,差十万八千里。”

  李和摇摇头道,“我是不懂,你早饭吃了?”

  “‘有识旁观,代其入地。何惜数年勤学,长受一生愧辱哉!’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李老头反问道。

  颜氏家训李和能不知道吗,这句话的意思是,有见识的人在旁看到,真替他羞得无处容身。

  为什么不愿用几年时间勤学,以致一辈子长时间受愧辱呢?

  他瞬间红了脸,这是骂自己懒散呢,笑着道,“啥意思我都懂,只是我这人就这性格,你也别挤兑我,你这种玩物丧志的,可不比我好。”

  放下碗,刚泡上一壶茶,苏明就过来了。

  苏明开门的时候,刚听到脚步声,两条狗就汪汪叫,闻着熟悉气味就不再叫唤,又懒懒的躺到树荫底下。

  ”真他娘是狗鼻子。”苏明递上一个袋子,道“哥,营业执照下来了,你看下。”

  李和接到手里,A4纸大小,都是用毛笔填写的,没有所谓的公司名称,但有苏明的名字和经营地址,主营业务,写着“小百货”三个字。

  剩下一栏经营方式写着“零售”。

  “想好了?”李和问。

  “我执照都办下来了,肯定想好了,我也想的明白,有钱最实在,谁爱歧视就歧视去,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工商局排队办着呢。”苏明笑着道。

  李老头赞赏的道,“自己舒坦最重要,看明白就好。”

  李和道,“最重要的是以后没必要偷偷摸摸,但还是不要太招摇,规矩点就行。”

  苏明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他们太猖狂了自公安局忙着盯他们呢,谁有工夫搭理我。”

  李老头道,“这时候正是风口浪尖,你们两个都躲着远远的,哪天遇上个满不吝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没个三年五载,街面就平息不了。”

  李和和苏明都点了点头。

  突然外面传来二彪的叫骂声,“你个小嘎奔儿的,滚远点,别给老子面前碍眼,要不给你沉到密云水库里。“

  又传来几声惨叫,”哎呦,你个老钢镚,别能耐,有种给小爷等着。“

  苏明出去看了一圈,又回来对李和道,“巷口几个小子天天晃来晃去,三五几个崽躲咱这门旮旯抽烟呢,碍眼的很,二彪让他们滚蛋了。”

  李和没当回事,这帮小王八羔子,天天门口闲逛,自己早就想上脚去踹了。

  苏明又左看看右看看,没见着何芳,就知道中午蹭不到饭,麻溜的带着二彪和瘦猴先走了。

  李和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要到做中饭时间了。

  民以食为天,饭总得要吃的。

  李和试探的问道,“咱俩煮面条?”

  李老头坚定的摇了摇头,面条绝对不能忍的。

  其实他跟李老头,所谓的懒气相投,这会功夫,都指望着对方忙活起来,无奈一整儿俩人都是油瓶倒了也不会扶的主。

  两人都搬了躺椅搁大厅躺着,大眼瞪小眼!

  正好何芳推着自行车回来,这不是“地狱无门你偏闯嘛”!

  “你这可是早起就不见人,慌里慌张的干嘛。”李和慌忙过去接过把自行车。

  “哎呦,可是热死我了。”何芳接过李老头递过来的凉白开猛灌了一口,又白了李和一眼,“还不是你,去打探消息了。”

  “那你也别说了,看你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是我吉星高照。”

  何芳气狠狠的道,”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好运。“

  ”你还盼着我被开除不成?“

  何芳没搭理李和,直接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心里也开始送了一口气,既然李和没事,自己就可以安心回老家了。

  吃饭的时候,李和问,”那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你不是让我买房吗?我先看好,办了房契就走。“

  李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得回到清汤寡水的日子。

  何芳笑着道,”你别叹气啊,就回去一个月,我给你们带特产,狍子肉,野鸡都有,吃狼肉我都给你整着。“

  李老头摆手,“别,狼肉我也吃过,现在牙口不好,别带。”

  吃晚饭,就按照自己习惯去午睡了。

  李和问何芳,“你要买什么东西,带回老家不,我陪你去百货大楼逛一圈?”

  何芳摇摇头,“不要了,我给老娘买的衣服,早就买好了,不需要去了。早上李叔说在前面巷口给我打听了一套房子,要不我们下午去看看?”

  李和点了点头,只要三庙街这片的房子,以后都是不可能拆的。

  买了都是极其划算的。

  中午,太阳更毒,李和就懒散的躺在葡萄藤下。

  何芳把几个人脏衣服收起来放到井边的盆里,一边哼着小调:

  ..........

  姐儿巧打扮哪

  去把那戏来观

  模样儿长得呀

  赛如那天仙啊

  .........................

  歌词委婉曲折,但是吐词清晰明快。

  李和自觉的过来帮着打水,一桶一桶往盆子里倒,“唱的不错啊,六度、七度的大跳,我都唱不来。”

  何芳笑着道,“这是《小看戏》,大秧歌的时候小媳妇老娘们都会唱,有时老爷们都能吼几句。

  你们南方的小调曲曲折折,咿咿呀呀的,一个调恨不得拖个十年八载,一点不爽利,软绵绵,跟嘟嘴似得,我才唱不来呢。”

  “哎呦,邓丽君的我也没见你少听啊。”李和道。

  何芳抬起头,“你非跟我抬杠是吧?”

  事实上证明,女人讲道理不讲道理,跟他的文化程度没关系。

  千万别和女人抬杠,否则分分钟玩晕你。

  李和把收音机打开,吱吱嘎嘎的电机声,磁磁啦啦的底噪声,这是一台二手的索尼机。

  这时候的收音机已经成为结婚必备三大件,也不是稀奇东西了。

  不过这进口的索尼机,还是稀罕货,可以轻松泡个女生,小姑娘见到了,眼神都是发光。

  根据人的习惯经验,任何在你出生时已经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你觉得理所当然,任何在你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将会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看着都是稀奇的不得了。

  放了一盘李谷一的磁带,躺在椅子上,随着那首乡恋不断的打着节拍,偶尔跟在哼几句。

  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被李老头拍醒的时候还一脸茫然,“我睡多长时间了?”

  李老头道,“现在都3点了,今天还想办过户手续,咱就抓紧走,看好房子就办。”

  三个人顶着闷热,走的并不快。

  李老头背着手走的很慢,讲究贵人之行,如水而流下,身重而脚轻,走路都讲究这规矩。

  李和心里吐槽这真是个事妈儿。

  不过好歹就在老墙根街,距离并不是多远,转了二个巷口就到了。

  京城的布局方方正正、匀匀称称,这样布局齐整得几乎像棋盘似的地方,绝对是没可能迷路转向的。

  全城主干街道就没几条斜的。

  还是一座四方四正的老宅子,李老头上去拍了门,一个年轻的女人开了门,看到面前的三个人,脸色很不好。

  李老头道,“小高呢,上次谈好来看房子的。”

  女人把三人迎了进去,又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个子高挑,斯斯文文,两只眼睛盯着何芳就没放,上上下下打量。

  李老头咳了一声,“你别杵着啊,还卖不卖,赶紧带我们转一圈。”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们跟我看看,我这房子一个大院子,6间屋子,另外一个是厨房虽然旧点,可不漏风不漏雨,还是扎实的很。”

  何芳推开一间屋子的门,仔细看了一下,跟李和的房子一对比简直没法看,面积小不说,屋子都很旧,几个窗户的玻璃都没了,甚至墙皮都掉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里随便整修一下,倒是静谧的不得了,一个人住再合适不过。

  关键这里离学校也近,离李和也近,只要价格合适,似乎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何芳冲着李老头点了点头。

  李老头会意,笑着道,“小高,你这房子实在破的不成样子了,整修起来又是一大笔钱。不过,你还是出个价,要是价格合适,大家再谈谈。”

  年轻人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道,“不过老叔,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跟你谈价。”

  李老头用脚试踩了地面石头的硬度,说道,“得,你说,我听着。”

  李和也侧耳听着,感觉奇怪,那也卖房子还没谈价格,就开始提要求的。

  “那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现在没地方去,你们只要让她住到年底,她家里人自会接她回去。”年轻人指了指院子里正在晒萝卜干的女人,又打量了几人,“看着你们条件也不差的,不在乎多一个人住。吃喝她自己解决。我马上出国了,粮本什么的,我都会留给她。”

  何芳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这算什么事。

  那个女人一直关注着这边谈话,她心里都没有底儿,也慌忙说道,“我这人就手脚勤快,平常就在家糊火柴盒。洗衣做饭,你们尽管使唤。”

  何芳倒是有点于心不忍了,好像她跟恶人一样。

  李老头脸色有点不悦,“你小子玩心眼了?实话实说,不然我左领右舍一打听,你还能瞒住什么事。”

  年轻人立马不好意思了,把李老头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老头立马一叫,“什么?你混账啊你。”

  年轻人立马拉住李老头,“师傅,这是个人自由,你可管不着。”

  李老头瞪了一眼不搭理他,把事情跟何芳李和说了。

  李和冷冷瞧了一眼年轻人,倒真不是好东西。

  何芳听到肺都要炸了,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简直是糟践人的中山狼,冷哼道,“这房子我买了,你开价吧。你媳妇,不,人家现在不是你媳妇了,这大姐归我管,你只管出价。”

  这年头逼一个女人跟自己离婚,跟逼人死是没区别的。

  年轻人被这样猛呵斥,面子下不来,也气呼呼的道,“哼,2000块,我出国刚好差这些钱,低于这个数,我没法卖。”

  李和一算计,这屋子还不如自个从李老头买的屋子呢,就这样也敢开口2000。

  李老头是老姜,也不手软,直接道,“1500,多一个大子没有,这也是行情,走到哪,都不可能再有我这个价。再说我还得管你这个烂摊子。”

  这种乡下媳妇,城里负心汉,分分合合的事情,李老头倒是也没少见。

  年轻人真的急着出国,开价2000也确实是漫天要价,这阶段来看房的确实是没有高于1500的,但是最终还是抱着希望挣扎一下,”加100吧,1600,我们立马去房管所。“

  李老头坚定的摇了摇头。

  年轻人无奈只得从了这个价格,几个人一起去房管所办了过户。

  何芳拿到房本子,倒是满心的欢喜,有了自己的地盘,还不是由着自己折腾。

  年轻人拿了钱,自是喜不自胜,觉得离了梦想又近了一步。

  拿着钱就急匆匆的走了。

  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再经过那个宅子,院子里又传来一阵骂声,”哭什么哭,咱俩现在没关系了,要不是你个拖油瓶累赘,老子早就辉煌腾达了,哪还能窝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和要踢门进去,一把被李老头拉住,“人家的闲事,片警来了都一样管不着,你操的哪门子心。”

  李和只能心里咒骂,太平洋没加盖,你呐赶紧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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