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文学 > 嫁到漠北以后 > 第83章 番外六

第83章 番外六


锣鼓喧闹声震响不断,  街头巷尾都是孩童嬉闹关系之声。远来高头骏马上坐一男子,面相温润,着大红衣袍,风姿俊朗,  驾马缓缓而来。

        这日沈尚书幺女与书院行严先生结亲,  朝中结好官员前来相庆,  沈岁寒入住太医院时献药有功,昭和帝亦吩咐人从宫中送去了贺礼。

        拜过天地,  沈瑜卿由人扶去喜房。

        红烛噼啪作响,屋内可闻远处喧闹之声。沈瑜卿揭了红纱,  面色淡淡,  并无新婚的大喜之意。

        “小姐,  您身体不适吗?奴婢去那些吃食来裹腹。”绿荷在一旁服侍道。

        沈瑜卿摇摇头,手抚住胸口,  “我总觉似乎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此时天色暗得差不多了,沈瑜卿不是头一回有这种感觉。

        三月前行严前去沈府提亲,两家的亲事也是她幼时定下,  阿爹阿娘对行严很满意。沈瑜卿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尊敬,感激,嫁给他了却幼时心愿,本应皆大欢喜,  但越近成婚这日,  她反而愈发慌乱了,  并没本应有的欢喜。

        “小姐许是近日忧思过重,  不如先歇下,  等姑爷回来。”绿荷道。

        沈瑜卿点了下头,“你出去吧,先生来时记得叫醒我。”

        绿荷退出去,轻声掩好门。

        喜床宽敞,铺了一层枣子花生,沈瑜卿躺下,硌得她难受。要用手拨开时,忽想起大婚之日少不了这些东西,便作罢了。

        风吹月动,小窗无声挑开,一道人影入内,面遮黑布,眉眼生的凶煞模样,面相极为不善。

        那人轻手轻脚地进去,到榻边向里瞄了眼,看见女郎侧躺的背影,劈手一刀要砍过去。

        沈瑜卿警觉睁眼,听见小窗透出的风声,睁眼就看到了烛火映出的人影,在那人手轮之时,迅速滚到一侧抬眼朝他看,“你是谁?”

        那人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钳住她的手,用力一扯,猛向下狠劈了一掌。

        沈瑜卿力不敌他,后颈猛然一痛,双眼昏黑,一瞬便没了知觉。

        云散月开,再睁眼时,是在颠簸的马车内,软榻铺展,她侧靠榻里,肩上披了张绒毯。后颈痛意未消,沈瑜卿不禁抬手揉了揉。

        车帘蓦地掀开,入内一高大人影,以布遮面,黑目黑发,一双眼犹如出鞘的刀般锋利。

        “你是行乙?”他开口,声音低沉。

        沈瑜卿袖中握住的手动了下,唇轻轻抿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抓错人了,我是沈府幺女,并非你口中之人。”

        魏砚上下打量她,目光落到她耳垂的小孔,倾身一手按住沈瑜卿的小臂,另一手捏住她的耳珠,眼里了然,“既然是沈太医之女,医术必然也差不到哪。”

        “你想让我做什么?”沈瑜卿抬眼朝他看。

        “救一个人。”魏砚低声。

        “凭什么?”

        “你没有选择。”

        沈瑜卿眼眸微动,袖中的手握紧,倏的抽出,将碾碎的粉末朝他扬去。

        魏砚黑眸一凛,侧身倏然避开,两手钳制住她,猛用力,咔嚓两声,沈瑜卿痛得面色惨白,冷汗冒出,两条胳膊无力垂下,像面条般软。

        “卑鄙。”沈瑜卿眼瞪他,咬住牙关挤出两个字。

        魏砚捂住口鼻,抬起她的下巴,眼底阴沉,“你玩不过我,别耍那些要逃跑的花招,老老实实救人,我会平安送你回上京。把我惹急了,这条命就交代在这。”

        “我父亲是朝中三品大员,夫君是书院博士,新婚是皇上下旨钦赐。你新婚当夜将我掳走,届时惹来朝中追兵,便是插翅也难逃。”沈瑜卿被卸了胳膊,豆大汗珠顺着额头而下。

        魏砚咧嘴笑了下,无所谓道:“你以为我会怕?”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马车驶动,沈瑜卿痛得失去感觉,唇色苍白无力,愤愤咬牙,心里像是生着把火。

        王八蛋,她要是帮他救人,除非她死了。

        …

        上京此时乱成一团,府内里里外外叫人找了个遍,都不见沈瑜卿踪影。

        厅内灯火通明,仆从挥退到外,沈岁寒坐在上首,眉眼沉沉,“此事决不能让外人知晓。”

        新婚当夜,新娘失踪不见,若传到外面,只会对女子名声无益。

        “不能报官,我们怎么查?绾绾现在生死不明,你叫我怎么安心!”王氏担忧女儿,早已哭了一场,此时眼眶通红,帕子湿了透。

        行严沉吟半晌,站起身,“岳父岳母,此事危急,现在还没查到小酒儿行踪,我是担心小酒儿叫歹人掳了去。上京贵女不少,贼人既然挑中了小酒儿,此时又没信传来,我怀疑不是为财。”

        “不是为财又是为了什么?我的绾绾,哪个恶人把她掳了去!”王氏含泪道。

        厅内一时沉默,沈岁寒长叹息一声,一瞬像是年老十岁。

        “大人,来信了。”

        厅外仆从来报,手中奉上一张信纸,“大人,方才有一群乞儿忽然要闯府门,仓皇间就将这封信丢下了。”

        众人目光都落到信上。

        沈岁寒眼一低,接过信笺,抬手让仆从出去。

        纸上寥寥字迹,看完,行止先问道:“岳父,这信可是那贼人送的?”

        沈岁寒点头,若有所思道:“信中说他们要借用行乙医术,一月后就会把人安全送回。”

        …

        几近入夜,马车停靠在驿站前。

        沈瑜卿中途疼得没了知觉,再睁眼时是在一间燃烛的屋内。断掉的手臂重新接了回去,只不过她身上的衣服换了,防身的药全被搜刮了去。

        服侍她的是不会说话的哑女,正揉她的小臂,手心抹了一层软膏。

        沈瑜卿腹诽了两句,心想等她回上京必不让那个王八蛋有好果子吃。

        “是他们让你来服侍我的?”沈瑜卿抬眼问出声。

        哑女专注地给她上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沈瑜卿这才注意她原来也听不到。让这样一个人服侍,她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一夜过去,日头高升。

        哑女端饭食进屋置到案上,眼看向沈瑜卿,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热腾腾的粥。

        沈瑜卿扫了眼,唇抿住,骤然间抬手拂袖,直将案上的汤水挥到地上,乒乓声响,哑女吓得心口跳了跳,喉中呀呀地说不出话。

        地上的白粥冒着热气,沈瑜卿拍拍手,“让他过来,否则就算饿死我,我也不会吃。”

        哑女不知她在说什么,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地上狼藉,慌忙跑出去了。

        好一会儿,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近,不是上京宦官世家的锦靴,反而比靴履的声音更加有力,掷地有声。

        沈瑜卿侧坐在案后,支颐托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门从外打开,眼下是笔直结实的双腿,粗布的胡裤束缚,脚下如她所想,是漠北人才会穿的马靴。靴面沾染尘土,应是彻夜赶路所致。

        “怎么,有饭不吃等着饿死?”男人声音低沉,有独属于他的粗硬沙哑。

        沈瑜卿稍稍抬眼,眸色浅淡,疏离嫌恶,“你倒底想让我做什么。”

        “救一个人。”魏砚点了点刀鞘,“救完人,就送你回上京。”

        “我要是不救呢?”沈瑜卿脸色不好,眼里隐有火光冒出。

        魏砚从腰间随意摸出一块牌子扔到案上,咧了下嘴角,“不救,你的双亲,你新婚的夫婿,一个也逃不掉。”

        沈瑜卿看他一眼,拿过金制的牌子放到手里,来来回回看好几遍,牌子上刻淮安王三字。

        谁人会知年少离京,镇守漠北的淮安王,竟会做出这等虏人的勾当。

        “就凭你是王爷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你先劫持我,就算告到皇上那也该问责。”沈瑜卿掀起眼,手中握紧那块令牌,眸色清冷。

        魏砚抛下手中的长刀搁置到案上,屈腿面对她坐着,黑眸幽幽盯她,眼里有笑,“倒是个胆大的女人。”

        “与我做个交易如何?”他问。

        沈瑜卿白他一眼,“什么交易。”

        “你想要什么?”他问。

        “回京。”她答。

        魏砚拱了拱腮帮子,“我去上京前已打探到你的家世,你父亲想辞官回乡,奈何皇上不准,才一拖再拖,此事我可以帮你。”

        沈瑜卿这才正眼朝他看,眼睫掀长卷翘,眸中仿佛含住一汪盈盈春水,但是那水却是结了冰的。

        “你母亲身体不佳,常年用稀罕之药,正巧这些药在西域可得,此事我亦可助你。”魏砚指腹压了压案上的刀,“我已传信给沈府,只借用行乙一个月,治好人,你依旧是上京的贵女,与我无半分瓜葛。”

        沈瑜卿心里思量,四目相对,各有算计。

        好一会儿,她出声,“你昨日对我所作所为就这么算了?”

        他昨日卸了她两条胳膊,实在是情急之下才做出的举动,她不老实,懂医理,想要留住人确实要用些硬的法子。

        魏砚摸摸鼻骨,说得没甚诚意,“是我冒犯。”

        沈瑜卿眼撇开,面上没显露,心中却想迟早要让他吃些苦头,“我要给家中留封信。”

        魏砚沉吟片刻,点头。

        …

        离漠北匆忙,魏砚只带了两名兵卒,哑女是随行中买的。

        行程紧,沈瑜卿坐在马车里颠簸得难受,干脆问魏砚要了匹马。

        她马术好,不属于男子,打马时衣摆翩翩,飒爽风姿有别样韵味。

        魏砚眼眸眯了眯,盯向策马的人影,风扬起她的碎发,露出雪白的颈。

        上京的贵女在他印象里不过是能哭能闹的娇小姐,顺着那条线查到她是行乙时,魏砚多少有些怀疑不信,直至将人掳到手,竟敢开口骂他,今日又大胆地谈条件,当真是与那些官家小姐不同。

        前面那道人影高挑明媚,魏砚不禁多看了几眼。

        至晌午时,一行入城寻了驿站歇息。

        沈瑜卿进屋先去了净室沐浴,拭干乌发随意一挽就去了魏砚的屋子。

        屋内有人,沈瑜卿在外等了会儿,只见一兵卒抱拳出去,她才入内。

        “有事?”魏砚先问她。

        他抬眼,看见她进来,发鬓微挽,未施脂粉,只有耳珠挂的一对耳铛,是她掳来时带的那双,琉璃珠镶嵌着水玉,精巧不失大气。

        沈瑜卿问他:“你要我救何人,所生何疾?”

        魏砚道:“我的军师。”

        “有十余年旧疾,前些日子病发至今昏迷不醒,我才出此下策。”

        沈瑜卿心里过了一遍,哼一声,“王爷口中的出此下策就是五花大绑地把我从新婚中带出来?”

        知她心里还有气,事已谈妥,魏砚也不想多招惹她,笑了下,“医治好人,有漠北做倚仗,日后你们到衢州行事也方便。”

        想来倒是,但他如此行径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沈瑜卿没再多言,她又不是非要依靠他。

        没什么事了,沈瑜卿转身要回屋,甫一出门,眼前冷光倏忽闪现,臂弯一沉,耳边响起兵戈相交之声,鼻尖撞上一片坚石更,她被人结结实实抱到了怀里。

        沈瑜卿缓了下,屋外又是一阵惨叫。

        “待在这别乱跑。”魏砚掌松开,沉声交代一句便疾步出了门。

        原定后午起行,但魏砚迟迟未归,行程就耽搁下了,直至入夜,廊道外才有人走动的声响。

        沈瑜卿还坐在那间屋子里,记起白日惊惶,依旧心有余悸。她生于世家,即便随先生南下时都未见过如此惊恐之事。魏砚离开时,她分明看见他刀尖沥的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半张脸也溅了血迹。

        早知漠北战乱不断,万没想过尚在中原,那些人就敢动手。

        门轻声推开,沈瑜卿敛下心绪抬眼朝门口的人看。

        他换了白日的胡衣,此时的玉锦织袍反而有些世家公子的意味。

        “今夜走不了了,明日一早起行。”魏砚道。

        沈瑜卿没什么反应,淡淡点头。

        魏砚扯扯衣领,注意到她发白的唇色,嘴角提了提,“怕了?”

        沈瑜卿倏的看他,眼眸对上,她看见他眼底的戏谑,若无其事道:“你不会护我安全吗?”

        这倒是真的。

        魏砚点头,不知为何,深夜中她坐在他的房内,淡然地同他说话,让他有种莫名熟识之感,仿佛本该这样。

        他眸多看她,忍不住升起逗弄的心思,“待在我身边安全,今夜也别走了。”

        沈瑜卿难以置信地朝他看,似是在辨别此话真假,直至寻到他眼底的三分笑意,顺手将案上的军册朝他掷去,咬唇道:“下流!”

        骂的顺嘴,也不知私底下骂过他多少回。

        难以言喻的是,两人不过才相处过几日,甚至没说过几回话,魏砚却觉得似曾相识,也不在意她这般放肆地骂他。

        魏砚刀背一抬,触到军册,那军册乖顺地落到他手中。

        沈瑜卿拂袖起身,侧肩而过时瞥见他脸上沉沉地笑,一股子痞气,心中气闷,眼翻了翻,快步出了屋。

        …

        翌日一大早城门开时,随行就先出去。

        越往北走,风越猛烈。

        沈瑜卿骑马时眼被风吹得睁不开,以袖遮面挡了会儿。面前忽现一高大挺拔的人影,松松抓着缰绳,不偏不倚挡住了正吹来的风。

        脊背挺得笔直,侧脸如刀刻,眉目锋利深邃,又隐隐有种野性,似是山里不驯的兽。

        恍惚间,沈瑜卿记忆中忽闪现出曾经做过的梦境。梦中有一个看不清相貌的男人,她与他相处日久,直至成婚生子。

        已是许久前的事了,她早就记不清,可此时遗忘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现出。

        半晌,沈瑜卿转开脸,提醒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她现在已与行严成婚,明面上已经是他的妻子。

        殷止的病有十余年,前些日子突然大病昏迷不醒,魏砚四处寻医无果,最后决定动身入京,不料想真叫他找到了人。

        漠北路远,为不耽搁时间,魏砚让人送殷止南下,就在两座城池后。

        入夜时没赶到下一座城,只有一处偏僻荒芜的庄子。

        魏砚抬手示意人前去打探,不过一会儿那兵卒折返,回禀了几句,沈瑜卿听见,看来是要在这歇一晚。

        庄子破败,没多少人家,有两户空着,院子土石堆砌,入内杂草丛生,蛛丝漫结,灰尘铺着一层又一层,没一处干净之地。

        沈瑜卿在门前扫了眼,唇抿了下,没说话。

        魏砚带着几个兵卒在里收拾,尘土飞扬,攘得他脸上黑着一层灰。

        “你不急着赶路?”沈瑜卿开口问道。

        魏砚闻声拍拍衣袖的尘,回头看她,“人马疲惫,暗处埋伏着犬戎人,夜行遭伏不好脱身。”

        沈瑜卿记起驿站遇袭,心里了然,“没别的屋子了?”

        魏砚掠了一遍她这句话,明白了,又打量她两眼,行程赶,风餐露宿,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只是忘了现在身边带着一个女人,还是上京娇惯的贵女。

        即便风再大,她也将面上的尘擦拭得干净,眼波如水,心里必是瞧不上这种地方。

        “你睡榻,我带人在院子守着。”魏砚道。

        沈瑜卿朝他口中的榻看去,不过是两块搭建的板子罢了,干脆道:“我睡不惯。”

        “这么娇气?”魏砚有意道。

        沈瑜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知是故意激她,但也确实没别的地方。

        “堂堂淮安王请我去诊病,就是如此招待?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话语不失讽刺。

        这张嘴看着软,说出的话比钉子还硬。

        魏砚磨磨牙根,牵唇一笑,“凑合一晚,若真嫌弃,不如睡我身上,暖和不硌肉。”

        同他斗嘴沈瑜卿就没讨到好,转身出屋,不想再看他这张无赖的脸。

        此时风小了些。

        此处不知是何地,多山,树林茂密青翠,后院有泉水汩汩流淌。

        沈瑜卿观察了会儿,觉出此地或许有温热泉水。自出了上京连日赶路,白日吹得一身沙尘,身上不适,她爱洁,此时想要沐浴。

        山间路短,近处水波氤氲,云烟袅袅,葱郁树林密布,仿若仙境。

        庄子偏僻,四下来往的人少,入林更是无人。

        泉水还算干净清澈,沈瑜卿松开发髻,除了外衫,慢慢踏入水中。

        …

        魏砚在硬板上铺了两层外氅,底下胡衣厚实,上面绒氅暖适,要比无物时舒适,想起她娇惯的脾气,又在上面铺了随身干净的中衣。

        两步踏出屋子,院里兵卒喂马,不见那抹人影。

        魏砚眸色凛了凛,抬手招来一人,“她人呢?”

        兵卒回,“属下见沈姑娘往后山去了。”

        水温适宜,沈瑜卿冲洗着脖颈,伸臂捧水净面,水波荡漾,天光渐渐暗下,映出浅浅的月色。

        她在水中看清自己的脸。

        细眉微蹙,合眼靠去身后的山石。

        自遇见了魏砚,心里总有种怪异之感。她心中烦闷,不想再待下去。

        从岸边拾了衣裳穿好,擦了擦头发的水,向来路走。

        山形隐蔽,她方走不远,看见斜靠着树干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懒散地拨弄手中的刀柄,似是无所事事,束起的黑发在风中张扬,侧脸凌厉隐有威吓。

        沈瑜卿眉蹙得更紧,“你怎么在这?”

        此地直通那处泉水,无一遮挡,他站在这,岂不是将全部都看了去。

        魏砚闻声朝她看,低着眉,眼里笑意沉沉,又有她看不清的意味,“夜里野兽多,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瑜卿心里有分寸,用不着他来,眼转开,唇抿了抿,冷哼声,“无耻下流!”

        她眸瞪他,甩袖直朝原路疾步回了。

        魏砚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嘴角斜勾着,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方才他确实都看到了。水花溅落,她犹如一株雪梅在他面前盛放,臻首娥眉,肤如凝脂,那两点红挂着晶莹水珠,在尖端摇摇欲坠。

        喉咙滚了下,莫名一股燥热火气。

        回屋后沈瑜卿心里还是有气,他待了许久,必是全看清了。

        “王八蛋!”沈瑜卿在榻上铺的胡衣外襟划了两道口子。

        翌日魏砚进来取外氅时,看见了那两道霍长的口子,有一臂长,正在胸口处。他仔细看了两眼,抬眸间屋内人正出来。

        沈瑜卿若无其事地紧紧袖口,眼光都没给他径直往外走。

        魏砚叫住她,“你干的?”

        沈瑜卿面上没什么神色,淡然道:“无凭无据王爷莫要冤枉人。”

        魏砚大步走到她跟前,眼眸低垂,目光扫过雪白的颈,呼吸灼灼,“心眼还挺小。”

        “记仇?”

        沈瑜卿没理他,要走,被人抓住手腕,他贴近她的耳畔,吐出的热气喷到耳蜗里,“大不了让你看回来。”

        这句话已是越矩。

        沈瑜卿眼光冷冷,直视着他的眼,“请王爷自重。是你请我去给人诊病,而我在不久前也与人成婚,现在是别人的夫人。我们之间没什么干系,也不该有干系。”

        魏砚笑意敛起,薄唇抿了下,没再说什么。

        沈瑜卿甩手一挣,直向院外走了。


  (https://www.pcczw.com/wx/13292/4022386.html)


1秒记住瓢虫文学:www.pcczw.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pcc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