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改变
沈瑜卿起时天尚早, 梳洗后简单挽了头发,换上了束身胡衣。
推开门,院里庄户在烧饭, 魏砚已起了,身上换了套胡服, 背对着她站在院门前, 宽肩窄腰, 黑衣凛凛, 一身放荡不羁。
沈瑜卿看了眼,转身要回屋。
他忽的回了头, 撞上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她便大大方方让他看了。
发丝随着风扬了下,又被她拨了回去。
“起这么早?”魏砚提刀过去, 站到她面前。
沈瑜卿蜷长的眼睫掀起,素着一张脸脂粉未施, 清丽浅淡。
“睡不好。”她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确实像没休息好的模样。
魏砚看着她, 臂弯里抱着长刀,嘴角勾着, “又饿了?”
沈瑜卿眼尾挑了挑,想到昨夜, 脸上没什么神色, “我哪有那么能吃。”
“是, 我能吃,我饿着才强带你去的。”魏砚眼直勾勾地在她脸上打量, 一寸都不肯离开, 嘴边浮出的笑愈发大。
分明什么都没做, 可沈瑜卿还是不禁想到昨夜他亲她的模样。
耳根又犯了热。
这坏胚子, 专会戏弄她。
沈瑜卿刻意忽视掉这种异样的感觉,眼斜睨过去,“无赖。”
她转身便进了屋,门“砰”地关上,将人堵在了外面。
…
用完早饭便走了。
沈瑜卿斜靠在马车里补眠,她是困了,昨夜没睡好,白日起了只觉懒散,没有精神。
马车行了一段路,沈瑜卿将睡去时听到说话的人声,紧接着马车也停了下来。
已出了关,胡人便多了起来。
沈瑜卿听到那人说话,不是中原的官话,再掀开车帘,这才发觉那是一队异域部落,他们好似认识魏砚,手持长刀,正将他们紧围在里。
远处为首的男人看到她,眼睛似是一亮,快速对魏砚说着什么。
沈瑜卿听不懂,但那男人眼不住看向她,她猜测他们应当是在说她。
“醒柳,给我一匹马。”
醒柳听命,将一马牵过来,扶着沈瑜卿下了马车。
沈瑜卿跃上马背振缰,打马至队伍前头。
“出什么事了?”
她开口问了句。
对面胡服的男人见到她,恭恭敬敬地做礼,用蹩脚的官话道:“淮安王妃。”
沈瑜卿狐疑地看向魏砚。
魏砚松松抓着缰绳,没问她怎么出来了,开口,“科洛里部王上,当年我曾救过他一次。”
“那他这是…”沈瑜卿问。
魏砚说:“找你的,听说你精通医术,找你治个人。”
沈瑜卿看了两眼,“你答应了?”
魏砚笑笑,“全看你,你若是不想我也能给你推了。”
“应了吧。”沈瑜卿说。
魏砚眼掀过去,“想好了?”
“会耽误你的事吗?”沈瑜卿道。
魏砚舌尖抵了抵唇角,“不差这一时半会。”
科洛里部在西,正与图纸所绘同路。
为首的持刀汉子名呼尔丹,要救的人是呼尔丹的妹妹呼尔纯。
沈瑜卿听不懂呼尔丹的话,一路便由魏砚代替解说。
呼尔丹叽里咕噜说完,魏砚将说的一半的话停下,自顾用胡语同呼尔丹交谈。他面无表情,沈瑜卿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
他们说完话,呼尔丹面色讪讪。
沈瑜卿才朝魏砚看过去,“他方才在和你说什么?”
魏砚眼看着前面,“没什么你能听的,其他部落的事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可沈瑜卿看着不像。若是其他部落的事,他也不会是这番脸色。与她无关,她便没再多问。
这不是沈瑜卿头一回出关到别的部落,可这回是不一样,至少能光明正大,不必像前几次躲躲藏藏。
没至漠北时她竟不知,关内外是如此势同水火。
念此,沈瑜卿驾马到魏砚身侧,声音放低,“原来也有你交好的部落。”
许是在马车里休息的缘故,她现在的面色要比刚出来时好许多了,眉眼间添了许久未见的明艳。
魏砚不禁多看两眼。
“只要他们不在我面前造次,我不会对他们动手。”
沈瑜卿哼了声,“你还挺嚣张。”
魏砚黑沉的眼看向辽阔大漠,又转向她。
碍于周围的人多,他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该嚣张得意的是她才对。她算是他的命穴,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了。
科洛里部界地有人把守,见到呼尔丹,先行了礼。
呼尔丹道:“王爷,纯儿毡帐就在不远处。”
一行人进了里,呼尔丹,魏砚先下马,沈瑜卿走在后。
科洛里部土地不算广袤富饶,沙土遍布,只见几处小块的绿洲。风沙大,走几步就叫沙子迷入眼。
进了毡帐,紧在榻里躺着一胡衣女郎,眉骨高,轮廓深邃,穿着大红的胡衣,有种张扬明艳的美。她眼眸轻合,像是睡了过去。
呼尔丹先过去在女郎耳侧低低换了几声,那女郎才半掀开眼,眸子竟不是想象中的明艳,柔弱的犹如一汪泉水。
她挑开眼,扫了一圈,看到魏砚后眼明显亮了下,“王爷。”
“哥哥,王爷怎么来了?”呼尔纯问道。
呼尔丹开口解释,“你这嗜睡的毛病不能再拖了,哥哥听说淮安王妃医术高明,特意给你请了来。”
“王妃?”呼尔纯目光探寻地看向沈瑜卿,“王爷何时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沈瑜卿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也看出呼尔纯眼底的探究之色。
呼尔纯亦在看她。
其实方才她已经注意到跟在魏砚身边这个女子了。呼尔纯自诩自己已是漠北数一数二的美人,即便见到面前这个女人,她也自认为是比她漂亮的。可她的眼实在吸引人,明媚却又素淡清冷,让人想要深去探究。
“这就是王妃,快做礼。”呼尔丹道。
呼尔纯先看向魏砚,随后才转到沈瑜卿身上,做当地的礼节,“王爷,王妃。”
“王爷,我妹妹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整日嗜睡不止,劳烦王妃诊治了。”呼尔丹道。
魏砚将话转述过去。
沈瑜卿蹙眉,“嗜睡之症?”
她抬头朝魏砚看,“从何时开始的?”
呼尔丹道:“三月前就有了。”
了解完情况,沈瑜卿回去准备方子。
当夜便先住在了科洛里。
晚饭呼尔丹备了当地的酒水,甜的,不烈,沈瑜卿多喝了几口。
刚下去第二碗,魏砚就将她手里的壶夺了过来。
“酒量好?”魏砚坐在她身侧。
“一般。”沈瑜卿说。
“一般还喝个屁!”他接过她的酒壶,一口喝了。
沈瑜卿看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呼尔丹安排了独自的毡帐,沈瑜卿靠东,魏砚的毡帐在旁侧,隔了中间一个。
入夜时她出了毡帐,看清有一抹红衣人影进了旁侧的帐子,她扫一眼,便回去了。
片刻,她的毡帐暗了灯光。
呼尔丹送的绒毯厚,要比经过的庄子好,大约这夜是能睡安稳觉。
黑夜里,沈瑜卿睁着一双眼,不如所想的般容易入睡。
已是深夜了,她忽起了身,随意披了件外氅往出走。
夜深的,沈瑜卿掀开帐帘,一股寒气迎面而来,直往屋里灌。
沈瑜卿缩缩脖子,刚往出走了一步,听见低沉的人声,“出来做什么?”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魏砚就站在她毡帐的一侧,眉峰沉沉,似已站了许久。
“你何时来的?”沈瑜卿问出声。
魏砚随口道了句,“不记得了。”
他站着,革靴踏在地上,懒洋洋地玩着臂弯的刀环。
沈瑜卿确实不知道他何时来,夜这般深,也不知呼尔纯在他帐里待了多久他才出来。
“你要继续在这站着?”沈瑜卿问。
魏砚黑眸看过来,嘴角勾着,“什么意思?”
沈瑜卿看见他一脸的坏相,“你喜欢站就站着吧,我要休息了。”
她转身往毡帐里走,魏砚动作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带进了毡帐里。
沈瑜卿背贴着壁,身前是他。
魏砚扣她腕的手改去环住她的腰。
“你…”
他俯身下来,吞掉她剩下的话。
沈瑜卿卷翘的长睫不禁颤了两下,眼珠乌黑看着他的脸。
她呼吸不禁快了,他似是意犹未尽,舌撬开她的齿关。
他含着,手去扣她的腰,动作愈发得用力。
“这么喜欢亲我吗?”缓下间,沈瑜卿不禁问他。
“喜欢,不只喜欢亲你,还想旰你。”
他压着她,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一处,动弹不得。
沈瑜卿白他一眼,真不知何时能改他孟浪的毛病。
“故意的?”他问。
沈瑜卿没反应过来,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忍不住向后缩。她一向后缩,他便紧靠过来。
她更加无法动弹,“什么?”
“喝那么多酒,不是故意的?”
他记得,她不爱喝酒的。
沈瑜卿胸口起伏不停,轻呼着气,没有他的热。
她推他一下,没推开,“这酒好喝,便多喝了,没你想得那么多。”
魏砚嘴边似笑非笑,眸子幽幽盯她,“装。”
“不打算解释解释究竟怎么回事?”
沈瑜卿唇抿了抿,“没什么好解释的。”
魏砚啧了一声,脸上痞气十足,心想他早晚得治治她这个嘴硬的脾气。
他凑近,看着她的眼,沈瑜卿别过头。
魏砚掌收紧,忽俯下身,亲住她的唇,动作不轻,沈瑜卿不禁蹙眉,眼眸沁上水雾。
风有些大了。
他向下,经过她的颈,空无一物。
似是有什么变了。
魏砚呼吸着,停下动作,紧盯着她的脖颈。
沈瑜卿意识到,眼眸动了下,想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咧开,笑意越来越大,喉咙滚了滚,低沉着声问她,“珠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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