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下午时分, 以六长老眠海为首的丹修们,在做好严密防护的境况下,分析过岳德意的断手时, 发现其已经断绝生机的残肢之上,竟然生长出一种特殊的绒丝来。
丹修通过对比岳子温房间内的绒丝,判定这两种“绒丝”为同一种东西, 且极易断裂分散,可以随风而动,具有很强的扩散性。
人不敢触碰那些绒丝, 丹修们用抓到的海鸟做实验。绒丝刚一触上海鸟的羽毛,就无声无息地渗入进去。
不过时间尚短, 海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症状。
而且这东西怪得很,说弱吧,没入海鸟体内之后,他们拿神识搜都搜不到,仿佛不曾存在过,令人汗毛倒竖。
说强吧,一点凡火都能让它们灰飞烟灭, 且只要不直接接触皮肤, 一般的防具就可以防住它。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更暂且不知危害性如何。
但生长在“病人”体内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
时绒与岳子温、岳德意有过直接肢体接触。
打斗时在场的有周隼和白亦, 后来岳德意断手落在结界外,无法判断是否有绒丝通过他的断肢扩散, 当场围观之人都算间接接触。
到发现绒丝有异这短短时间内, 他们内部已经流通过不知多少轮。
嘉天逸眉头皱得快要夹死苍蝇。
为了谨慎起见, 白亦当即决定封船。
不仅仅是六层和七层被隔离开, 整个麒麟船的阵法被改,只许进,不许出,和龙船保持距离,自行隔离。
所幸时绒和白亦在出事之后,都没有回去龙船。
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至少能保住龙船。
……
有关于“绒丝”传播的消息只有麒麟和丹修知道,外部的传言更倾向于是鲛人的诅咒,且现在也不知道这些绒丝和鲛人诅咒有没有关联。
无关者以为冤有头债有主,尚且镇定,都还老实待在船舱内,没有想着逃离麒麟船,封船于是顺顺当当地完成了。
夜里穷奇找过来时,白亦刚将麒麟船的阵法改好,空出手来,终于有功夫搭理那群惹祸的夺宝者们。
淡淡问时绒:“小鲛怎么说?”
……
刚出事那会儿,时绒见小鲛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不敢让她独自在龙船,于是让牧丹青将人带过来了。
结果查出来绒丝问题,麒麟船隔离,他们一大家子全被困在这里。
好在时绒虽然老实巴交地坐在屏风后头的结界里头接受自我隔离,但其实她在和岳子温接触的过程中,全程佩戴好了整套防具,根本不会有问题。
牧丹青有骨魂火,无惧绒丝,而小鲛身上一直穿着她之前给她炼制的、能覆盖全身的“弱水甲”,自带防具,也不会被传染。
……
孟知雪状态还是不太好,但能坐起身了,蔫耷耷地靠着牧丹青,冲着时绒点点头。
时绒不像她那么好说话,应:“这可不好说呀。得拿到鲛人权杖,拿到传承再论。”
穷奇被屏风隔着,看不到里面人的表情,冲着白亦连说好话。
白亦起了身:“你回去吧,在屋里呆着,不要出来随便走动。”
他虽没应,穷奇长老却听出了一丝余地。
感激涕零地接连叩谢,再三保证等诅咒解除,会将鲛人宝藏原封不动地还回,一面弓着腰退下去了。
……
于是四人再次来到了封禁起来的岳子温房前。
牧丹青无不担忧:“清慈道君不会真的要进去取权杖吧?不管是那些绒丝还是诅咒,可都玄乎地很呢……”
取权杖不仅仅是为了救人。
鲛人极有
可能是知道灭世秘密的,权杖里的内容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目前为止,丹修们对精灵族和穷奇族的症状毫无办法。
时绒拉着白亦的胳膊:“实在不行,我同您一起进去吧?您抗住那些渡劫期,我取权杖。我可是气运之子,又救过小鲛,就算真有诅咒,也不会诅咒到我身上吧?”
白亦诧异地看她一眼:“我又不进去,那里头多危险啊。”
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要怕死的吗?
时绒:“?”
牧丹青:“?”
小鲛哽住:“啊?”
……
时绒只见白亦在岳子温隔壁的房间内布下了同样的困阵,随后打通连接两间房子和阵法。
终于能离权杖远一点的岳子温和岳德意、以及后来陆续被他俩动静惊醒的精灵族长老们,当即尖啸着,狂奔进了隔壁。
然后白亦咔一下,把两个阵法又截断了。
拿下巴点了点徒留权杖的空屋子:“拿骨魂火将整个屋子里的绒丝燎过一遍,就能进去,让小鲛拿权杖了。”
这一番操作看得牧丹青合不上嘴。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仰望中州第一人的光环看久了,坐井观天,便以为人家大佬、大前辈们遇事都会猛得一批,直接风轻云淡,唰唰拿无敌的武力来硬刚解决问题?
嘶——
还是她个人的思想太浅薄,太刻板印象了。
譬如她身边相对“思想开明”的时绒就接受良好。
啪啪拍手,赞叹道:“师尊,妙哇!”
……
等把屋子里里外外烧过一遍。
时绒等人才佩戴着能覆盖全身的防具,进入了岳子温的房间。
“这绒丝烧起来怎么一股子臭味?”
时绒轻轻道,一面扇着鼻子前的空气。那味道不是她想象之中头发烧焦的味道,更像是腐臭垃圾焚烧的味道,臭得要命,还有一股子说不清的烤肉味。
屋内的地上零散散落了一些东西,除了鲛人权杖,还有一些法衣和鲛纱。
时绒都小心地避开了,白亦则是护崽子一般小心地跟在她身后。
时绒上去确认权杖附近被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绒丝,才让小鲛拿起来。
谨慎:“你看看,没问题吧?”
孟知雪的小手握上权杖。
鲛人权杖明明刚刚被火浅燎过,杖身依旧是冰冰凉凉的,顶端的幽蓝宝石质地细腻,色泽通透。
“应该?”她轻轻晃了一下,皱起眉来:“就是觉得——”
“啊!”
停在门边不远处的牧丹青突然惊叫了一声,给时绒吓一激灵,差点当着师尊的面爆粗口,坏了她淑女徒儿的好形象。
好难忍下那句芬芳之语,“干啥呢?”
……
白亦引开精灵族的时候,打通了两间房间,只拿一层透明的结界隔开两间屋子,对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牧丹青面色煞白地指着岳子温,一手捂着嘴。
“他、他嘴里刚刚跑出来好多……”
话音刚落,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的岳子温浑身痛苦地抽搐颤抖起来。
其余神志不清的精灵长老们定定地看着他,不仅没有被激起丝毫爱护幼子的意思,反而像是感觉到了一丝惊恐,接连往后退去。
岳子温无助地被留在原地,双眼翻白。
紧接着喉咙上下猛然收缩一下,嘴巴大张:“呕……”
然而吐出来的不是未消化的食物,而是大片大片的血水,混合着一滩乳白、近乎透明的线装物体。它们细小而密集,宛如被斩断的头发丝一般黏腻地纠缠在一起,缠绕蠕动着。
时绒挑眉:“虫?”
牧丹青离得最近,看得最清。
她本来还只是猜想,被时绒那么一点破,联想瞬间上了头。
没忍住胃下一涌,当场吐了出来:“yue!!!”
“……”
时绒差点被牧丹青突如其来的喷射给波及到。
条件反射地跳开两步,正好被白亦伸手揽进了怀里,完成了一次双向奔赴。
被留在原地、受到溅射伤害的孟知雪:“……”
我是一个没有人疼爱呵护的小孩,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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